第259节
音骤然明白别墅的电梯是为谁而建。
裴昭,时瀞尘的母亲。她的一切早已被抹去,除了英年早逝之外,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。
黑雾之中忽然响起一声低笑,没有丝毫快意,只有冷嘲,甚至还有些厌倦。
他一直以复仇为目标,当时昌盛真正跪在这里的时候, 其实也不过如此。
小时候他还会憎恨,现在竟没有什么情绪, 心中一片空洞, 像荒芜的原野。
时昌盛莫名觉得那声音耳熟,令他想起时瀞尘。即使这些年他刻意不接触这个儿子, 心中却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。
他忘不了时瀞尘的声音, 也忘不了这个人,并非出于怀念。只是逃避、忌惮、厌恶,不愿看到一丝一毫与时瀞尘有关的事物。
但时瀞尘早就已经死了,祭阵的人血肉魂魄都会被阵法吞噬, 什么也不剩。
时昌盛仰头,终于看清轮椅上并不是裴昭,而是他那个叛逆不孝的女儿。
她脸色苍白, 显得那双漆黑的眼睛、身后披散的长发颜色更加深沉,浓得像化不开的墨,整个人死气沉沉,一点都不像同龄人,时昌盛甚至分不清她是人是鬼。
轮椅越来越近,站在轮椅后的年轻男人终于清晰起来。五官立体而深刻,更像他的母亲,天然给人一种高傲又冷淡的感觉。
而此刻时瀞尘居高临下看来,眼神异常平静,反而让时昌盛本能升起一种极深的恐惧。
他打了个寒战,被洞穿的膝盖都不觉得多痛,只觉得寒意自心脏中蔓延而出,几乎将他冻僵。
“以后就留在这里吧。”时瀞尘神色平静,毫无大仇得报的喜悦。
“你……”时昌盛盯着时瀞尘,不知道他是死是活。
时瀞尘懒得搭理,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。
当年让他坠入地狱的人跪在眼前,像只随手就能碾死的虫子,没什么值得开心的。
虽然时昌盛身体周围仍然笼罩着一层白光,在时瀞尘眼里,不过是抬手就能破除的小把戏罢了。
“我妈妈是怎么死的?”时音音问。
“她生的是什么病?”
时昌盛听到时音音说话,眼中升起几分忌惮。就像他不知道时瀞尘是死是活一样,他同样不知道时音音是人是鬼。
不过他终究几分本事,很快就装成一副哀痛万分、缅怀爱妻的样子,眉宇间笼罩着愁意:“她身体一直不太好,我陪她去了许多医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