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柯一梦
痛脚,她只好厚着脸皮应下。
她诡异地生出一种上学时被老师训话的心虚感。
江之邺见她连反驳都没有,也不知是满意还是讥讽,给了她一个古怪的眼神,“原本我想着,斐家基业就这么毁在你这个小姑娘手里,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“说不定先皇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。”他自己把自己说笑了,嘴角漏出一丝扭曲的弧度。
江之邺和斐良有仇吗?叁句话不离他,让斐一这个做‘女儿’的无从接话。
明着骂斐良,暗着骂斐一,她发现江之邺的嘴真的好毒。这才说了两句,她就有点承受不住了……
“但是——”
他霍地靠近斐一,大力掐住她的手腕,逼近她的眼前。距离之近,斐一可以数清他的睫毛,和额角耳畔雪白的发丝。
“既然我回来了,你就不能继续当个废物了。知道了吗,陛下?”
他把“废物”两个字咬得格外重。
斐一惶恐地睁大眼,努力转动大脑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。思绪纷飞间,她脱口而出一句莫名其妙的问题:“……老师,你的头发为什么变白了?”
他离开京城去西北时,应该还是普通的黑发。
江之邺微顿,缓缓松开斐一,靠回软椅上。阴影中,他的表情难以分辨。
半晌回答:“这个,就和陛下没有关系了。”
……
宫宴后半个月,江之邺都没有再进过宫,那晚说的话也依旧不明所以。斐一回想自己见到江之邺就发憷的感觉,也大约懂了为什么斐良不肯立皇贵妃为后。
他实在太过强势,连帝王的威严都会被他压制住。
如果他说的话是斐一理解的意思,难道江之邺要让她当个真正的皇帝?
斐一至今还未真正把自己当过女皇,她把自己视为暂时替‘斐一’守着壳子的外来客——迟早她会回到现代,而这里的一切也并不属于她,只是虚无缥缈的南柯一梦。
但是,可能是时候摈弃这种天真的想法了。
很快到了月末,宫中规矩,皇帝每逢叁十要歇在君后宫里。上个月被斐一装作头痛抱恙躲过去了,这个月继续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。
规矩毕竟是规矩,他们两人作为明媒正娶的夫妻应有的规矩。
斐一抱着“就算去了也不一定发生什么”的侥幸心理,日落后摆驾到了君尧宫中。
君尧正在看公文,给斐一随意见过礼后,便继续举笔批写。斐一尴尬地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。……所以她应该自个先去睡觉吗?
在君尧宫中瞎转悠打发闲暇,她眼尖地从书柜上翻出一摞话本,惊讶地瞥了君尧一眼。他居然也会看?而且还是……斐一翻了翻,野史列传。不过书皮崭新,有可能只是放在那充数的。
反正她是皇帝,皇宫里所有东西都是她的。斐一自顾自取出一本,坐在椅子中看起书来,两只脚随意地小幅度摇摆。
君尧还有许多奏章要批,本打算改完再歇息。谁承想视野角落中,总是有两只玲珑小脚晃来晃去,裙裾翻飞晃花了他的眼。
他特意命人摆了话本给斐一打发时间,没想到她坐着看书也不老实,处处彰显她的存在感。君尧捏了捏眉心,叹口气合上奏章,把毛笔撂在一旁。
罢了,看不进去。
“端上来吧。”简单更衣后,君尧对宫人说。
宫人恭敬地送上一碗药,低头悄无声息地退下。棕黑中带着草青色的药汁还在冒热气,斐一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腥酸交加的刺鼻气味。
“这是什么药?”斐一放下话本。
君尧面不改色地吹了吹滚烫的药汁,一个字一个字地答道:“避子汤。”还没等斐一开口,就把药碗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