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节
言卿坐在首位,却不敢贸然和王言卿说话。王言卿也正好觅得安静,清清净净养神。
哪怕没人簇拥,她依然能轻而易举成为全场焦点。满殿女人都穿着冠服大衫,可那些浓重的颜色落在王言卿身上,就是比别人醒目。
她端正坐在梨花木椅上,脊背挺得笔直。她发髻上戴着华贵的翟冠,四翟翅垂在她颈后,上面的珍珠、宝石微不可见地晃动。发冠盛大,而她的脖颈却纤细白皙,几乎让人疑心会折断。从侧面看她的脖颈线极为漂亮,柔美的线条很自然地过渡到肩膀,雪白肌肤上,盖着一层层妥帖挺括的衣领,最外面是一袭正红色大衫,广袖对称垂下,深青色的霞帔压住大衫直领,笔直盖在她的膝盖上。阳光从她身后落下,霞帔上蹙金绣云霞翟纹振翅欲呼,散射出朦胧的金光。
明眸皓齿,雪肤红唇,颇有种雪却输梅一段香的清艳感。
满堂命妇都在或多或少地打量她,眉眼官司有来有去,全在讨论这位神秘的陆夫人。
武定侯夫人自恃辈分高,一直等着王言卿主动问好,可是她在勋贵首席上坐了许久,始终不见王言卿朝这边投来视线。武定侯夫人沉不住气了,主动开口道:“听说前段时间陆夫人遇袭,不慎伤到了头。陆夫人可好些了?”
王言卿听到声音,终于朝她们这边看来,洪晚情不自觉挺直腰杆,可是,王言卿的目光虚虚落在武定侯夫人身上,完全没有向旁边的洪晚情看。
王言卿细声慢语,道:“我好多了,谢武定侯夫人关心。”
“没大碍就好。”武定侯夫人微微点头,意味不明叹了一句,“果然是年轻人啊。”
武定侯夫人这话耐人寻味,她是想说年轻人身体好,还是年轻人不懂礼数?王言卿温柔笑着,就当听不懂武定侯夫人的话,依然不接腔不搭茬。
武定侯夫人气堵,陆珩是个滑不溜手的笑面虎,他夫人怎么也闷嘴葫芦一样不声不响的?这世上不怕多说,就怕不说,因为不说话,就不会出错。
武定侯夫人正要再试探,冷不防被坐在她身后的洪晚情抢了白:“陆夫人深居简出,想是天生冷美人,不爱说笑吧?陆夫人此般品貌,难怪陆都督千金买美人一笑,南京织造仅有两匹的雪光缎,也愿意拿来讨陆夫人欢心。”
王言卿微顿,终于仔细看了洪晚情一眼。男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、一掷千金是风月常态,可是放在台面上说,那就是女人不对。只有褒姒才天生不爱笑,洪晚情这些话看似是为王言卿解释,其实是给她安红颜祸水的名。
而且,南京织造是官营,理论上官营坊织出来的东西都属于国库。现在世风不比开国,官商勾结,好多官营之物落入私商之手,丝绸尤其是重灾区。南京织造织出来新东西,还没进贡宫里就送到京城巴结高官,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,但拿出来说就犯忌讳。
抢在皇帝前面享用贡品,这种罪名可大可小。洪晚情在亲蚕礼典礼上,当着众多宫妃的面提起雪光缎,用心就有些险恶了。
王言卿被陆珩下套下久了,很懂这些话术。她没有顺着洪晚情的选项走,而是柔柔笑了笑,一脸迷茫地问:“什么叫雪光缎?”
王言卿这一招四两拨千斤,霎间轮到洪晚情下不来台了。对啊,王言卿今日穿的是朝廷品级礼服,雪光缎没穿在她身上,凭什么说她用官营之物?
洪晚情没料到这种发展,一下子卡壳,接不上话来。王贵妃坐在仅次于后座的辅位上,闻言笑道:“陆夫人此等美人,谁见了不喜欢?陆都督和陆夫人情投意合,夫唱妇随,羡煞人等。我宫里还有些蜀锦,陆夫人若是缺换季的衣服,去我那里拿几匹吧。”
陆珩是什么人,他府里会缺换季的衣服吗?王贵妃这话不过是给王言卿解围罢了。王言卿同样笑着应道:“多谢贵妃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