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节
边拉着李砚书往外走:“倒是你家现在情况如何了?上头……上头那位,如何愿意将我放出来了?”
李砚书僵硬的面容扯出个苦涩的笑:“我是臣,他是君,为臣者,除了听话,还能如何?”
在绝对权力面前,他们不过是随意拿捏的棋子罢了。
宿晋听李砚书这话,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,长叹了一声:“其实在牢里,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。说起来,你那小妹妹真是胆大……那可是皇帝、是天子,谁能斗得过天呢?”
宿晋想说小小女子,不自量力,但那人到底是好友妹妹,他只得将这些话掩在心间,拉着李砚书去喝驱晦酒,同时安慰着:“其实回来也好,她一个女子独自在外,诸多不易,反叫你与伯父担忧。最起码在长安城里,衣食无忧,不必颠沛流离。”
李砚书苦笑不语,望着夏日蔚蓝的天空,心下长叹,等阿妩回来,他这个“叛徒兄长”都无颜面见她了。
殊不知三日后,一道死讯传入了府中,同时也传入巍峨宫墙里。
“她死了?”
这些时日心绪还算不错的皇帝,唇边笑意陡然僵凝,一双漆黑狭眸定定盯着风尘仆仆从永宁镇赶回来的暗影卫,面色一点点沉下:“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话。”
上首那目光阴寒得如刀子割肉,暗影卫首领脑袋低了低,语气愈发谨慎:“陛下,属下一路追查到永宁镇……李娘子的确遭到山匪袭击,不幸遇难。就连她在西市买的奴仆,三个也死了两,只剩那皮糙肉厚的昆仑奴活着,现随着新主离了永宁镇。”
说着,他将徐月娘的遗物一一呈上,那本染了血的户籍与路引,还有她掉落的发钗等。
“卧龙山那处山匪猖獗,本地官员管治不严,近两年已有不少人受害。据那位遇害县令的老母所述,他们是在半路遇上李娘子一行人的马车,便结伴同行,互相有个照应。不曾想到了那片林子,突遇山匪埋伏……”
殿内气压越发低了,暗影卫嗓音也发紧:“四辆马车,最后仅幸存五人,其余人的尸首被野兽吃得面目全非,再加之夏日炎热,尸首无法保存,县令宣秉兼与沈老夫人商议过后,收殓尸首,统一焚化。沈老夫人将自家人的骨灰收拢,带回幽州老家安葬。至于李娘子他们的骨灰……宣秉兼派衙役在坟地立了三处墓碑,权当安葬……”
“属下在永宁镇仔细盘问过一遍,此案死者众多,闹得很大,当地人都知晓。为便于您问询,属下将县令宣秉兼以及负责此案的捕头也带回长安,此刻正在驿馆,随时待召。”
裴青玄听罢这一番禀报,再看紫檀木御案上那堆证据,耳边蓦得涌起一阵嗡嗡鸣声,连着眼前也忽明忽暗,模糊不清。还是掌心强按着桌侧,意识才稍微稳住。
盯着那染血户籍许久,他哑声道:“宣他们进来。”
他仍是不信,老天会如此残忍,好不容易寻到她的音讯,又忽然告知,她死了。
才出长安,就遇到山匪,是报应么?
报应她的胆大包天。
也报应他……
报应他没有看好她。
黄昏时分,永宁县令宣秉兼与捕快齐齐跪地,战战兢兢将治下的惨案如实告知,俩人何曾见过天颜,才进紫宸宫大门,双腿都发软。之后更是皇帝问一句,他们就哆嗦倒豆子般,将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说了——包括现场遇害的女眷,无一幸免都被山匪糟蹋过。
此话一出,莫说御座后的皇帝,就连刘进忠与暗影卫都变了脸色,下意识拿眼睛去看上头。
只见一片惨淡昏暗间,男人深邃的面容阴沉如水,那撑着桌子的挺拔身躯因强烈激愤而晃动,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。
刘进忠心下暗道不好,再顾不上其他,忙上前去扶,边尖声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