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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小奶狗,看得季绍景心软得一塌糊涂,连声催着他上床躺好,沾湿布帕为他擦净双脚。见他疲惫困倦却难以安眠的样子,只得环着他的身子,一边拍着他,一边轻声细语地讲故事。
他记不清神话传说,索性就讲战场上亲身经历过的大事,一时兴起,竟将厮杀场面悉数描述出来,何清正闭着眼,就听“刀剑乱舞”、“血溅当场”之类的词接二连三地从季绍景口中蹦出来,恐怖瘆人,颇有画面感,何清也是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,浮想联翩,忍不住睁眼堵上他的嘴:“你不想叫我睡直说就好,何必讲这些血淋淋的故事吓唬人。”
遭他一埋怨,季绍景顿觉失言,补救似的为他顺了顺毛,半晌哑然。
他擅长策论兵法、刀剑铁骑,可讲出来不合时宜,而那些朝堂之上肮脏的明争暗斗更不好说,思来想去,只好沉吟着讲出父母一辈的故事。
“当年母亲生我时很苦,父亲心中疼惜,此后再不提多生之事,亦无纳妾之心……家父一生为国,可是每逢离别,最放不下的便是母亲。当年征战时,他麾下的副将小瞧了敌军实力,本是派骑兵扰乱对方,却遭了反扑,那一役惨败,前线将士几乎无人生还,父亲阵亡的消息传回府时,母亲当场便昏了过去,心中郁结难解,不到两年就跟着去了。”
季绍景本说着父母生前恩爱往事,可越说越是不可规避地转到结局上来,一时语塞,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。
他勾着嘴角无言笑了笑,面上落寞,垂眸却见何清睁着眼睛认真望着他,眼神像一泓山涧清泉,满满的,全是他的影子。
何清往他怀里拱了拱,反过来抱住他,只道:“睡吧。”他在季绍景身上体会到了父母辈的孑遗物——深情这种东西,仿佛是会代代遗传的。
何清未言,可心中却起了念头,一时愧疚,一时酸涩,空躺了半晌,只将睡意驱散的了无痕迹。季绍景听他呼吸紊乱,皱着眉将人打量一番,见他双目虽闭着,眼皮却颤颤轻动,思绪斗转,隐隐猜出他在烦恼什么。
“阿清,季氏一脉的下场,在我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。”
一门显赫便罢,可功高震主位极人臣的家族数朝不倒,无论对多么宽容的皇帝,都是眼中钉、肉中刺一般的存在。
季绍景想起旧事,神色如常:“血脉子嗣,这些都与你无关,不是因为你季家便后继无人,我也从未因为想要孩子就随意利用别人,只是朝堂争斗无常,急流勇退可谓智,这全是我自己的决定,事已至此,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。”
说完,捏着何清腮上软肉一掐,恫吓道:“以后你要是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还闷在心里,我就掐死你!”
“好。”何清应道,却不知为何本是他安慰季绍景的,最后自己竟成了被安慰的一方。
夏夜静谧,偶有树梢惊鹊扑棱棱飞起,或是鸣蝉打着精神奏响小院,可是离得远了,渐渐淡去,只剩清风明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