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节
季别云心情低落,索性坐回了火炉旁,拿起扇子继续煎药。
他想了一下午都没做出个选择,直到日落时分,季宅所有人都围在一起用午饭,他才暂时从纠结之中抽身出来。
然而刚拿起筷子,贤亲王就杀到了季宅。
“你竟让下人与你同桌吃饭?”贤亲王走到内院时,瞥见了那一桌饭菜。
贤亲王可是贵客,季别云怠慢不得,又不想打扰其他人吃饭,索性将人往后面院子里引。
“您眼不见心不烦,先在湖边亭里乘会儿凉,我让郝叔做几道精致小菜来。”
王爷不置可否,却也跟着他去了,一路上都没说话。
直到坐进了凉亭,望了几眼还不错的景致,才叫住季别云,道:“听说你今日没去早朝?”
季别云没急着回答,使唤起贤亲王带来的人,嘱咐人去厨房取壶好酒,再将周围的灯笼点上。之后才回过头,随意答道:“我病了,告了一旬的假。”
明望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番,一边道:“我看着你无病无痛的,这不是欺君吗?”
虽然自己将衣裳整整齐齐穿好了,一道伤口也没露出来,但他总觉得王爷话里有话,似乎知道些什么。更何况昨日觉明禅师圆寂,王爷也去了悬清山,定是见过观尘的。
他坐到对面,故意笑得纯良无害,打算套话:“您都知道些什么啊?”
贤亲王也笑了笑,一时间让季别云以为见到了元徽帝。
不得不说,这两兄弟长得是真像,不过气质截然不同,贤亲王笑起来就没有皇帝那种虚伪的恶心劲儿。
“昨日早上,我在城门外见到了一个酷似季将军的人,特来看看。”明望也不说破。
季别云这便明白了,贤亲王即使一心当个闲散王爷,也毕竟天潢贵胄。生在皇家,长在大内,怎么可能对政事毫不敏感?如此一说,应该是全都猜出来了。
他只好转而问道:“那王爷今天找季某所为何事?”
贤亲王幽幽看过来,虽然在笑,嘴上说的却是:“来收买人心。”
他身上泛起一阵凉意,往后缩了缩。
明望笑道:“其实是观尘大师托我来给你指一条明路,我也乐得卖这个人情。”
“观尘?”季别云没再躲了,忙问道,“他说什么了?”
“他说,让你这段时间少露面,也别再插手清查御史台之事了。不过这些话我也是白替他带了,看起来你自己也懂这个道理。”贤亲王道。
他确实不宜露面,虽然自己这回深藏功与名,但实际上朝中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事儿与他有关。更何况元徽帝估计这会儿憋了一肚子气,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,他还是别在皇帝面前晃了。
观尘考虑得如此周全,仿佛真的替他盯着每一步,防止他行差踏错。
季别云心里酸软,面上却摇了摇头,“我可不懂这个道理,除非你让他自己来找我。”
自从那日与徐阳说话时,他赌气似的说想把观尘关在家里,就一直克制不住这个念头,尤其是知道继任仪式即将到来。
两个人现在明明都在宸京,城内与城外山上隔得并不算太远,却像身处两个世界。
有小厮带着一壶酒回来,给他们分别斟上。
湖里种有荷花,虽时候未到连花苞都没长出,却已经有大片荷叶连了起来。风吹影动,湖面倒映着落日余晖,倒添了几分闲情雅致。
贤亲王也知道季别云说的是玩笑话,不过兴致来了,他也想开开玩笑,于是道:“再过一年便二十了吧?”
少年还没觉出有什么不对,点头道:“不到一年。”
“该成家了。”贤亲王突然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