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节
可以在流言蜚语中把他们的逻辑圆满,编出一个他们愿意相信的故事,然后那个故事在十传百的过程中,逐渐被忘却来源,反而成了不可说的秘辛,与处心积虑要被掩盖掉的真相。
江寄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把戏简单却好用,重要的是,人人都举刀杀人,却没有人需要为这样的罪行负责,流言如潮水般退去,只剩下被中伤之人千疮百孔。
可是也不该这样欺负好人啊。
江寄月难过地看着,为江左杨,也是为了徐纶。
就在此时她听???到了开道声与马车车轮的轱辘声,还没等她循声望去,就听见身旁的人说:“看马车上悬的灯笼,是荀相来了。”
江寄月精神一紧,就见荀引鹤在簇拥下,登上了京兆尹府衙前的数级高阶,那些人也不哭了,还不等荀引鹤走到面前,就纷纷跪倒,口口声声喊着:“相爷为我们做主,还我家人清白啊。”
那场面好不可怜。
可这也是一种绑架,他们以自己的可怜为武器,尖锐地挟持着所有人,以同情为界限,区分道德的阵营,而真相在阵营之外,并不重要。
江寄月紧张地舔了舔嘴唇。
荀引鹤的声音温和,如寺庙的晨钟暮鼓,让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:“你们的冤情朝堂有所耳闻,徐纶生前久负清名,死后却有二十三位含冤之人联袂状告,陛下与我都为之骇然。”
有人哭道:“是啊,都说徐大人清正廉洁,谁能想到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,收了别家的银子,就把我儿子绞死了!”
又是一片哭声。
荀引鹤不慌不忙等他们哭完,慢慢道:“只是如今徐纶的亡妻也状告了一纸罪状,道你们二十三人收人钱财污她夫君的清白,那纸鲜血淋漓,至今未干。”
那二十三人此起彼伏喊道:“她血口喷人,相爷,你要信我们啊,我们都是穷苦人家,没权没势的,要不是真有冤屈,何必要与官相斗。”
荀引鹤道:“朝堂放任你们二十三人在京兆尹喊了两天冤,想来你们每人轮转,也至少讲了两次冤屈,既然如此,公平起见,让徐夫人说说也无妨。”
有人急道:“她怎么能说呢?她一个官夫人,又是识字的,比我们这些庄稼人会说话,大家都会被蛊惑了。”
荀引鹤道:“朝堂只以真相断案,不问人言,若诸位觉得单凭言语高下,就能蒙蔽朝堂,那么这冤永世都申不了,各位还是尽早散了为好。”
二十三人面面相觑。
荀引鹤道:“诸位能留下,必然是对朝堂还有几分信任,朝堂自然要担得起诸位的信任,此事既然有隐情,两方该各有申辩的权利,如此才能把真相辨明。何况你们有二十三人,带着二十三个真相来,徐夫人只有一人,精力有限,她或许能驳两三个,但驳不了全部,必然会早早露出马脚,是也不是?”
他的语气很温和,像是在商量,没有给二十三人施加压力,那二十三人还没决定下来,看热闹的人已经在说了:“那就让她说说吧,既然她不服气,觉得自己的夫君是被冤枉的,那你们说到她服气为止,让她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夫君是怎样的狗官。”
“对啊,反正你们有真相,你们是含冤而来的,你们怕什么!”
江寄月仔细看了下带头喊话的那两人,当是新来的,方才在人堆里没见过他们,但有了他们起哄,别人也都喊道:“是啊,说说怎么了,我们也想听听细节呢。”
荀引鹤挥了挥手,侍刀下去,从另外一顶轿子中请出穿着孝服的徐夫人来,她面容清瘦,身子如柳枝般随风就要倒,脸上泪珠不断,眼哭得通红,连那几节台阶都是人扶上去的,孱弱得让人不忍心指责她,。
人群的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。当双方都把可怜的长矛祭了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