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,挥了挥手。
她没回应。太亮了,这个人太闪亮了,因为过分英俊,连带着他远去的背影,都有种特效光的气质。
季濯走后,李之涌扯着她,琢磨:“他是厂子里出来的?我从来就没见过。他住哪个楼?”
“我哪能知道。”她暗讽他的变脸大戏,“你这么想攀附,怎么不当着人家问。”
十八岁,身边要是真有这么一号人,还轮得到李之涌做她男朋友。
“你瞪我干吗?”李之涌刺她,“哟。看入迷了?”
他除了头太大,其他的都不赖,但跟季濯一比,确实差点意思。
“你去照照镜子。”她说。
他没听见似的,叨叨:“我得去打听,这到底是谁啊,什么来路。他在大学工作…妈呀,不会是教授吧!”
“哪个教授这么闲,还在小区里做公益。不可能。”
“辅导员?博士后?那估计挣的不多,一个月万把块钱,嘶,这博士读的也没什么意思,一穷二白。”
齐佳像她妈一样,斜睨:“真俗!”
晚上家里也没摆饭,母女俩干脆在街边饭馆吃,她一上来就问:“你知不知道,那个季老师是哪来的。”
她本质就和李之涌一样俗。
“S大的出身。”她妈拍一下她的手,“你还诬赖人家骗钱,你好富贵,人家S大的毕业生却要来骗你的钱。”
“我跟李之涌在门口找他聊了会。”
“看见了。”
“他是博士毕业,学的数学。”
“啊?!”
她妈面条吸了一半。
“原来你不知道啊。”齐佳把纸巾盒给她,“他没跟你们说吗。”
老年人还活在上个世纪,最崇尚学历论,之所以没有把穷光蛋孙远舟赶出门,就是因为他那张学位证。
博士?
天仙!
“从来没听说过,哎呀,好低调啊,真是、真是…”她妈想不出溢美之词,看来国学课上得还不够,“还有什么?”
“别的没了。”她说,“他家里人好像身体不大好。”
“谁?什么病?”
“我怎么好问。”
“也是!不问好,不该问,免得季老师嫌咱家没轻没重的。要我说,你们俩就不该来,你们扯着人家问来问去,显得多没礼貌,搞得我跟李海都…”
“…等会。电话。”
“谁啊?饭点还打。”
“…孙远舟。”
她几乎是看到来电瞬间接通,生怕孙远舟反悔似的。
“你、你还在H市吗?”
青玉山下青玉湾,她以为他在H市住酒店,死也想不到他在荒田野地里刨土。山上信号差,只有设备区能打通电话,然而泵机轰轰作响,站在旁边要震聋,孙远舟和成峻花了三天,才找到一个恰好能拨语音的地方。
一平米的大小,两个人得轮流用。
他听到电话那头吵闹的人声。
他的耳朵很尖,哪怕有机器的干扰,也一清二楚:如果她在家,安安静静,绝不会有这样的杂音。
她在外面。
和很多人一起,形形色色,有男有女。
他沉默。
“你能听到吗?听不清吗?”她疑惑地问,“我在楼下吃饭,可能有点乱,你等一下,我出去说。”
太阳落山了,她走到街边,站在路灯下面倚着:“出来了。现在好点没?”
“嗯。”
在哪吃,和谁吃。
他看着青玉山的山脊一直延续到远方,最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。山里的天空总是暗沉沉的,夜晚也比平原更加压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