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节
齐鸢料事如神,洪知县却怕如实说出来会弄巧成拙,因此故意搬出谢兰庭,顺道借谢兰庭的势。
果然,钱知府听到谢兰庭的名字脸色又是一换。
“谢大人料到了会有今日?”
洪知县面不改色道:“回府尊大人,正是如此。”
“这……”钱知府沉吟半晌,终于下定了决心,挥手道,“那就先这么办。”
洪知县在府衙这番耽搁,出来时已经是巳时末。午时过后便要舍粥,他怕出茬子,从府衙直奔了养济院。养济院靠近外城门,洪知县赶到时,那边正架锅煮粥,一切顺利。
他又听手下来报,说城外的灾民虽然一开始有些混乱,但现在已经大概安稳下来,登记身份,领取粥票,就等午时官府舍粥。
从北地一路往南,舍粥的官府也有,但更多的是将流民逮捕驱逐,因此灾民中不少人伏地而泣,感怀扬州知府和知县老爷们活命之恩。
午时一过,外城门缓缓打开,官兵押送粥车出城,于城门外的一处寺庙作为了临时的舍粥处。
洪知县亲自坐诊,兵士胥吏各自数队维持场面。领了票的流民们按三等六班的划分有序领粥,其中有地皮无赖,凌弱暴寡之流意图暗中作乱,或占些便宜,也都被衙吏们揪到一旁。
一时间城里城外忙不而乱,一直到日暮时分,天色将黑未黑,洪知县才长长地松开了那口气。
这次的舍粥虽然因事出匆忙,规模不大,然而效果却比预想的好。
流民们得知日后官府天天舍粥,多数都安定下来。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地方来说,防止流民暴乱才是最重要的。舍粥只是急赈之策,根本解决流民问题,还是要靠朝廷政策。
当晚,洪知县连夜写了奏折,虽然奏折也要先经钱知府上级官吏层层过目,但他这次为民请命,不得不写。
翌日,城外舍粥继续。
洪知县知道江都县的义仓虽然存粮不少,但现在城外的饥民太多,这样下去义仓不一定能支撑多久,当务之急,还是得向富户募捐。
扬州的富户义绅那里,由衙门的人带了他的书信去劝捐,而几大盐商和豪富之家,他少不得要亲自走一趟。
齐鸢这天正在枫林先生的院子里,讲城外流民情况。
这次流民数量虽然骇人,城中也自称流民的人诓骗财物,又或者四处偷盗抢掠,但这些都是少数,城外那么多人聚集一块,现下并没有作乱的迹象。
枫林先生却道:“有时民变并非有迹可循,灾民们流离失所,死伤遍地,到了救灾地必然不想离开。那些安分的百姓会听政府号令,其他暴徒却未必会肯,小则流窜偷盗诓骗,大则截杀富户,占地为寇,这便是一乱。而流民一到,扬州米价必然上涨,本地百姓岂能毫无怨言?米价腾涨,奸商恶吏怎么可能不去倒卖粮食借机发财?此时民怨一起,稍有流言蜚语,便会酿成民变。”
齐鸢昨日先去了逢舟书院安抚诸位士子,离扬的人他让壮仆护送离开,留下的人则暂住书院舍房,随同其他学生一同上课。等回家时,他看到洪知县正坐诊舍粥,又听人说洪知县应对及时,举措谨慎,因此那颗心才放回肚子里,觉得以洪知县的能力,应当可以稳定局势,避免饥民袭击扬州城。
谁想今天跟先生说起,枫林先生却叹了口气,认为情势并不乐观,对于地方小吏来说,现在不过是刚开始。
齐鸢知道自己虽熟读史书,却少些历练,自己的计策未免不够周祥,因此这会儿虚心聆听老师教诲,唯唯称是。
枫林先生又道:“洪知县现在恐怕也是焦头烂额。江都县的义仓虽然有存粮,但支撑不了太久,日后米价腾涨,他还有的愁。”
话正说着,就听前院有人来找,说洪知县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