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节
来,一颗冰渣子滴在裤腿上,很快遇热化成水,渗入衣裳里。
宁晏意识到什么,猛地回眸,撞入一道漆黑沉湛的视线里。
那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,只是显然消瘦不少,显得五官轮廓越发深邃而带着淡淡的锋刃感,换做平常她是害怕的,今日却是欣喜不已,
“爷,您回来了....”
宁晏的惊色伴随着慢慢涌上来的欢喜,化作冬日里一抹含香的露一点点渗入他心里,她太美了,精致的眉眼,明艳的五官,就这么落落大方毫无瑕疵地在他面前绽放,仿佛是冬日里盛开的彼岸花,妖艳又明媚,能化掉他身上结起的寒霜。
厚厚的斗篷差点就要滑下,燕翎立即按住便乘势将斗篷连带人一起拥入怀里。
她就这么撞上他的胸口,寒气伴随着他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,衣领处的霜雪就这么洒了宁晏一脸,她眨巴眼,委屈又无奈,最终还是欣喜的,嘴唇上粘些冰渣,很快化成水,她舔了舔,咽了下去,想说什么,却发现身后那对铁臂钳得越来越紧,她有些呼吸不过来。
夫妻二人在床下拥抱的次数屈指可数,但今夜这个拥抱,却给了宁晏安心。
他安全无虞回来了,她便放心了。
“世子....”嗓音软糯,又轻又浅。
燕翎却只想将她抱得更紧一些,最后将她腰身给搂住,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。
那一夜他从云旭手里接过家书,蓝色的夜明珠光亮下,“安虞否”三字,秀挺而飘逸,就跟蝴蝶似的展翅欲飞,他当时的心哪,是着实想她的。
想快点回到她身边。
他根本没功夫给她回信,心里想,与其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,不如早些办完差回去,于是提前一天回了京城。
将人押去了东厂的地牢中,面见了皇帝,这才匆匆赶回府。
“我不在这段时日,你还好吗?”他就担心她被人欺负。
他身上的寒气渐渐散去,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裳传递在她面颊,她努力踮着脚,去迎合他的高度,面额不经意蹭到了他喉结,“我很好,我在家里,怎么会不好呢。”
喉结处被她的发丝与面额来回蹭动,燕翎身子骤然绷紧,嗓音也跟着干哑了几分,“那就好。”
将她从怀里拉开,红彤彤的面颊跟粉桃似的,恨不得咬上一口,发梢沾了些冰渣,燕翎这才意识到自己匆忙奔进来,连身上的冰雪都不曾挥去,是他太不小心了。
连忙后退两步,“我先去沐浴。”眼神又恢复了沉稳。
宁晏也温柔地笑着,跟在他身后去了浴室,燕翎解开大氅往旁边一扔,望见她低眉顺眼越过他去拿毛巾与皂角,他原本想让她歇着,这会儿却不知怎么,就乐意看着她忙碌,这样温暖动人的画面能洗刷胸膛里积聚的血腥与刀戈之气。
荣嬷嬷已吩咐人打了热水送来,宁晏将布巾皂角安置好,又取来他的衣裳备着,瞥见他正在脱衣裳便打算退出去,燕翎沐浴一贯不让人伺候的,便是她也没伺候过,事实上别说是沐浴,就连在床上,他也没有脱得干干净净。
宁晏走到屏风处,恍惚想起还没给他拿胯衣,连忙又折了回来,这一抬眸,一眼看到了他身后一条鲜红又狰狞的伤口,伤口很深,皮肉往外翻出来一些,因洒了药膏的缘故,血色与皮肉黏在一处,瞧着触目惊心,宁晏目光一下刺痛了,惊惧一点点从眼眶里蔓延开来,不可控地走了过去,嗓音有些发颤,“你受伤了....”
她极少不用敬语,这一会儿语气里是含着怒火以及一些旁的东西。
燕翎已跨入浴桶,听得她的嗓音扭头看了过来。
他从未在宁晏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,就仿佛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在她意料之外发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