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节
就,却不知他暗地里多少次打落牙齿往肚里吞,他做到了。
宁晏着实愣了许久,如今的戚无忌如静水流深,眉目清润无害,谁又能料到当年他是草原上的疾风小霸王。
一定要治好他呀。
又不忍丈夫总是深陷自责,宁晏劝道,“世子,胜败乃兵家常事,那一回若不是你技高一筹,受伤的是你也未可知,你也好,无忌也罢,既然选择上场,那就銥嬅必须承担后果,谁也怨不着谁。”
燕翎回眸看着斩钉截铁的妻子,微微错愕。
她眼中坚毅的光令人心折。
印象里宁晏聪慧温婉,也有见识,却没料到她待人接物也如此通透。
他眉间迷雾缓缓散开,露出清湛的笑,“好。”背着她继续前行,走了一段又道,“晏晏,谢谢你。”扯开她交叠在他颈下的手,放在掌心重重亲了一下。
宁晏愣愣看着那片残有微湿的手背,久久说不出话来,羞涩后知后觉爬上耳根,红晕在艳阳下娇艳欲滴,好半晌脸上的不自在方褪了下去。
戚无忌与淳安公主果然提前抵达了长公主的陵园,陵园面积广阔,前是享殿,后是陵墓,二人先在享殿上香磕头,沿着砖石铺好的陵道往后来到陵墓前,左右各有一尊高大奇伟的石像生,当年光秃的土丘早已郁郁葱葱,里三层外三层栽满了长公主生前喜欢的花木,有月季,芙蓉,亦有几颗梅树,哪怕是如今这个时节,此处的花木依然被修剪得一丝不苟,更有数枝寒梅应春而开。
当中用白玉石围成一个巨大的陵墓,三丈见宽,五丈纵深,四周砌了一片砖石将树丛圈在外头,当中矗立一座厚重的碑石,上头纂刻着先帝亲自撰写的墓志铭。二十多年了,当年光滑玉润的石碑已斑驳不堪,洋洋洒洒上千字叙说不尽先帝与太后对这位长公主的怜惜和哀恸。长公主病逝一年不到,先帝驾崩,父女俩最终长眠于此处。
西北角方向更有先帝当年手植的一颗青松,而今已亭亭如盖。
宁晏远远在陵园前望见这一株屹立不动的青松,它身姿挺拔,有如擎天之柱,忽觉像极了燕翎,兴许这是长公主对儿子的寄托。
夫妇二人到了陵寝便肃穆许多,宁晏陪着燕翎先踏入享殿,对着长公主的石蜡像磕头,说来当年先帝不舍女儿英年早逝,特着人用石蜡塑造了长公主的像身,这尊蜡像眉目如画,裙带当风,有仙人之姿。
宁晏好奇,瞻仰许久,仿佛见着了婆婆,将给长公主抄好的《庄子》烧于炉子里,一面絮絮叨叨与长公主诉说她与燕翎成亲之事,一面与长公主承诺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好燕翎,燕翎本跪得一动不动,听得妻子信誓旦旦耐心温柔地低喃,连着这冷清的享殿也跟着有了烟火气,那数不尽的遗憾与思念,便诉在这家长里短里。
大约两刻钟后,二人来到后方的陵寝,早有内监与侍卫在此处摆好了香案与酒食,绕过一片齐整干净的林荫道,便听得里面传来哆哆嗦嗦地抱怨声:
“姑姑,燕翎呢,虽是娶了媳妇,却没有做丈夫的样子,他不懂得体贴人,对媳妇一点都不好....新婚之夜,他能把媳妇撂开走啊,您得给他托个梦,狠狠训训他才行....”
“亏得您儿媳妇性子好,鞍前马后伺候他,换我,一脚把他踢来跟您作伴....”
燕翎:“.....”
宁晏:“......”
戚无忌站在一旁守着,正觉着淳安公主这话说得有些过分,轻咳了一声,提醒淳安公主注意措辞,余光瞥见燕翎夫妇已立在石像生处,于是扯了扯淳安公主的袖子。
淳安公主正告状告得带劲,扭头望了一眼,对上燕翎阴森嗜血的寒光,吓得躲在了戚无忌身后,片刻,恍惚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露怯,又忍不住趾高气昂指责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