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节
马穿梭不息,一派盛世景象,可惜啊,随着一纸禁海诏令传来泉州,一夜之间所有百肆关了,海船回不来了,港口被封,穆家伙同好几位海商派去南洋运货的大帆被迫在海上盘旋,后遭遇暴雨,全船覆没无一生还.....
私船屡禁不止,胆大的海商买通市舶司的官员,私自与南洋商人交易,所得银钱一半被市舶司的官员私吞,一半入了几手,根本没有缴税到朝廷。
不是朝廷挣不到银子,是朝廷不愿挣啊。
宁晏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波云诡谲,无情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漫过鼻息,她窒息了,又深深吸着气。
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她双目漫着血红,双颊发烫,扭过头来,紧张到打颤,
“我有法子,有法子让朝廷在最短的时间内,挣到最多的银子,源源不断的银子....”
从来稳重自持的人儿,泪水如溪,绵绵滚了下来,迎着他们吃惊讶异的神色,将压抑多年的念头,条清缕析地说出来。
.........
燕翎已不知多少次被这个小姑娘给惊艳,她才十七岁,见识广博,眼界高阔,她像是从岩缝里开出的一朵娇花,柔韧而有生命力。
燕翎从未去过泉州,对海贸虽有提纲挈领的了解,却远远不如宁晏亲身经历来得深刻,
“你的法子很大胆,但我觉得可以一试,父亲您说呢?”
他紧紧握着妻子冰凉的手,轻轻揉着她的掌心,试图安抚她。
燕国公还沉浸在宁晏描绘的画面,感慨万千,“我竟不知在南洋港口,百肆方兴,百姓农闲之时便去工肆当小工,这么说女子也能挣银子?”
宁晏的心久久平复不下来,她双手依然在发抖,却借助丈夫的热度勉强寻到知觉,“是的父亲,不仅有短工,还有长工,有些百姓田地被豪强占领,他们便跑来百肆打下手,一年也能挣不少银子,回去买些田地,供一家老小吃喝,”
“更有妇人联合开个小作坊,专做小褂,您不知,那南洋诸国极热,他们的百姓不着长衫,最爱穿小褂,每年我外祖父都要捎不少小褂送给南洋的客商,对了,不少中原人也在南洋定居,原先他们往来南洋与中原,海禁施行后,他们叫苦不迭,只得通过官府走市舶司朝贡的途经,才能换一些所需的物品回去,可这些远远不够他们日常所需.....”
宁晏说起来意犹未尽,仿佛是泄闸的洪水,滔滔不绝。
燕国公也是闻所未闻,极为震撼,稍作思忖便与燕翎道,“此是国策,你即刻入宫,将此议禀报陛下,若陛下首肯,你不妨亲自去一趟泉州,你且想一想,如今朝局诡谲,形势并不明朗,东宫与三皇子都盯着你,与其左右为难,还不如避风南下。”
燕翎眸色一振,“儿子正有此意。”
事不宜迟,燕翎连忙换了官袍入宫,宁晏回到明熙堂,侧卧在床榻,心如擂鼓般,咚咚地要蓬勃而出。
燕翎这一去便是三日三夜,一面争取皇帝同意,召集内阁廷议,一番唇枪舌剑取得百官首肯,拿到开禁诏书,又立即回到兵部安排诸务,待十月初四日傍晚,他方赶了回来,见得妻子慵懒卧在塌上不动,覆身过去,将她半抱起来,绵绵亲吻她,“晏儿,对不起,我又要离开了,此去泉州,兴许要半载功夫,你答应我,在家里好好的,等我回来....”
宁晏眼神无光,像软塌塌的木偶任由他摆布。
她也不知为何,自说出那个念头,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神气,她的心已飞了....如今听得燕翎要走,去她最想去...最惦念的地方,身子越发像被巨浪载着,飘忽不定。
燕翎目色缱绻逡巡着她,眼尾也泛了几分红,
“你别难过,我会帮着你外祖家重振家业,尽力实现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