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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节
阿檀好像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,她踉跄着退后了一步,躬身下去,艰难地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

    秦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,又叫半夏取了一打十二个金锞子出来,命赏给阿檀。

    “你这段日子伺候二爷,也算尽心,这是赏你的,好好做事,我们府里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    阿檀的动作有些僵硬,木然地接过金锞子,谢了恩,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她走得摇摇摆摆的,好像脚踩在云端里,飘飘忽忽的,半夏看得担心,便叫了一个小丫鬟出去扶她。

    阿檀却摆手,并不要人帮忙,她带着一脸忡怔的神情,深一脚、浅一脚,自己迷迷瞪瞪地走了。

    晋国公府的院落很大很大,亭台楼阁隐没在枝叶扶疏间,远处飞檐勾错,近处回廊漫折。

    阿檀独自一人,慢慢地走着。

    秋天的风是温煦的,带着不知名的花果的香气,淡淡的,从耳鬓边拂过去,隔着小榭花影,远远的,有小婢子坐在廊阶下闲谈,笑声清脆。

    阿檀茫然地抬起脸,望着遥远的天空。

    日光过于耀眼,宛如赤金一般撒落,刺痛了她的眼睛,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她想起了很多,初见时他凶巴巴的模样、在凉州城门外他朝她张开双臂的模样,还有,拥抱时,他笑起来的模样,英俊又骄傲,如同这烈日,光华灼灼。

    那是她的玄策。

    若是可以长长久久的留在凉州就好了,可是并不能。她知道的,回到长安开始,她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,时至今日,她也不见得如何伤心,只是心底一片冰凉。

    眼泪不停地流下来,顷刻打湿了她的衣襟。

    她抬起手,擦了擦眼泪,越擦越多,怎么也止不住,她放弃了,低下头,又把手放到小腹部,摸了摸,喃喃地道:“老夫人没有错、二爷没有错,可是,我们也没有错,是不是?”

    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。

    但她好像凭空多了许多勇气,目光变得坚定起来,小小声地、好像和谁商量着一般,认真地道:“云都公主必定是容不下我们的,怎么办呢?若是只有我自己也就罢了,但如今有了你,我总不能不管你,是吧?”

    她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自己的肚子,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:“没事,你放心,我会保护你的,无论前路有多难,只要我在,你就会好好的,相信我。”

    阳光绚烂,天空遥远,高墙之外自有天地,她见过巍峨的高山、见过奔腾的河川、也见过北塞沧桑的城楼和城外的落日,江山辽阔,九州无极,何必拘泥一处。

    入夜后下起了雨,雨水敲打着窗外干枯的芭蕉叶,发出“扑扑簌簌”的声响,暗哑而杂乱。

    阿檀一路走来,鞋尖微微地打湿了,她轻轻地跺了跺脚,不敢进去,躲在门口,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脸,偷偷地张望了一下。

    窗纱都溅得湿了,苍茫的凉意弥漫在夜色里,春天和夏天的虫子早已经埋入土中,再不复往日的喧闹,秦玄策独自一人在灯下拭剑,房间里特别安静。

    剑名“睚眦”,剑首上踞着一只怒目眦牙的龙兽,剑身宽且长,因为淬砺过太多的人血,而带上了一种冰凉的煞气,在灯光下每一次轻微的翻转,都在锋刃上掠过寒光。秦玄策拿着剑的手很稳,他用鹿皮来回拭擦着剑刃,一分一寸,专注而缓慢。

    他的眉目刚毅,宛如那柄剑,不可摧折。

    阿檀望着他,竟在心底生出了一股陌生而畏惧的情绪,她踌躇了起来。

    半晌,秦玄策还剑入鞘,“睚眦”发出“锵”的一声铿鸣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    他朝门口看了过来,脸色平淡如常,带着他惯有的威严与高傲,淡淡地道:“看够了没有?说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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