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节
丫头刚来的时候,我和她说过,我们府里奴婢的赎身价是一百两银子,这大约是她平日里积攒下来的。还有就是,那个……”
后面还有一个小布包,陶嬷嬷不太敢说了,犹豫了起来。
秦玄策上前去,抓起那个小布包,抖了一下,里面包的一样东西掉了下来,“叮当”一声,掉落在地上。
秦玄策僵硬地、艰难地俯下身,捡起了那样东西,那是一枚钥匙,他曾经亲手放在她的胸口,对她说“我的东西,就是你的”,可是,她连这个也不要了。
秦夫人叹了一口气:“阿策,不是我说你,都怪你平日自己把她纵容得太过了……”
秦玄策突然走了出去,走得又急又快。
秦夫人急了起来:“阿策,你去哪里,你还伤着呢,别胡闹,来人啊,快把二爷拦住。”
可是,哪里有人敢拦秦玄策,他此时面无表情,宛如修罗一般,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骇人的煞气,没有任何人敢直视他。
他气势汹汹走到阿檀的房中,“砰”的一脚,直接把门踢破了,闯了进去。
里面空无一人,朦胧的月光从门窗中照进来,一片素白,干净的案几,案上摆着一个黑陶小瓶,瓶中斜插一截枝条,枝条的影子落在地上,更显寂寥。
“掌灯!给我掌灯!”秦玄策暴怒地喝道。
奴仆们忙不迭地挑了几盏灯进来,把屋子照得雪亮。
秦玄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,狂乱而凶狠,他暴躁地在屋子里翻找,推倒了桌案、扯下了床帐、踢翻了衣柜,厉声叫喊她的名字。
“阿檀、阿檀!你在哪里?出来!给我出来!”
她当然不在,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,花和果实混合的香气,柔软、又带着一点点甜蜜,这味道也在慢慢消散。
秦玄策愤怒地掀起被褥枕头,一股脑儿扫在地上。
被衾下面,露出了他的一件衣服,叠得整整齐齐的,上面放着一幅仿佛是帕子的东西,鲜亮的草绿色,四四方方的一小块。
秦玄策伸出颤抖的手,把那帕子拿了起来。应该是她自己做的,四边的线脚缝得歪歪扭扭的,中间绣了一只奇奇怪怪的东西,大大的脑袋,两个小翅膀,莫约是只蝙蝠,丑得令人发指。
他的手指收紧了,把那帕子死死地拽在手心里,急促地喘着粗气。
倏然,他将帕子塞到怀里,转身又回到自己房中,从壁上摘下那柄“睚眦”剑,带着骇人的肃杀之意,大步走了出去,厉声喝道:“玄甲军何在?”
秦玄策的一队玄甲军卫兵向来不离左右,回到观山庭,他们一般只在外院候着,此时闻得大将军召唤,立即步伐铿锵地跑了过来。
秦夫人本来还想阻拦,陶嬷嬷壮着胆子在后面拉了她一下,轻轻摇了摇头。秦夫人怔了片刻,又急又气又无奈,长长地叹息着,颓然坐了下来。
秦玄策出府,立即召唤人马,他的玄甲军向来驻扎在城外,听得飞骑传召,疾速调集部分精锐士兵奔赴过来,五千人分成几十部,分头各处搜寻。
这帮久经疆场的战士与京兆府等处的普通卫兵又不同,他们骑着高大的战马,持着锐利的金戈,浑身带着杀伐之意,煞气腾腾的,扫过长安各处街巷,把长安的百姓惊得魂飞魄散,所到之处,一片慌乱。
京兆府尹朱启闻讯,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,在横门大街追上了秦玄策。
秦玄策骑着他那匹漆黑的汗血宝马,他的人生得本来就高大异常,那匹战马也是高大异常,两相映衬,更显得有山岳之势。
他持着长剑,未着戎装,只是随意地披了一件玄青色的直襟长袍,领口半敞着,几绺头发散下来,凌乱地垂在那里,越发显得桀骜而骁悍,身后跟着大队铁甲卫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