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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了脚步。
韩听竺送走陈万良,问了唐叁阿阴在哪,便寻了过来。只见隔间空旷,阿阴身形窈窕立在窗前,仿若静静铺陈开来的名画。她今日所穿旗袍裁剪的严丝合缝,最衬她线条,看得他占有欲愈盛,上前揽住细腰,向后一带。
他在耳畔低语,暧昧激起千层细小波涛,不绝如缕。
“阿阴今日绝色。我许久未见你这般打扮过自己……”
身后的人还在说,阿阴却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看自己裙摆绣花的红。脑袋里抑制不住地回荡着相同的声音:我仍记得中元夜阿阴的红衣。你穿哪色,都是绝色。
直到带着酒气的唇轻轻吻了她面颊,七分虔诚,三分爱欲。他带着重复意味地问:“嗯?”
玻璃窗太大,头都不必动,她只需视线向上便可见。今日头上涂了好些发胶发油,是不加收敛、妖媚张扬的手推波浪,大上海最贵的丛师傅亲手所做,每一条纹都恰到好处。柳叶眉几近扫到鬓角,红唇好似刚嗜过鲜血,你却丝毫不觉她太过夸张。
美人在骨,皮相次之。
一身单调绣花的玄色旗袍,上海滩名媛们私下议论,下只角出来的贱民上不得台面,又有何用?你见着这张脸,这通身的骨相,怎还说得出昧着良心的妒忌之言。
阿阴心头软了,不去细数其中为何,一手抱住怀中猫儿,另一只手勾他脖颈,同他缱绻亲吻。把口红染上他冷淡的唇,唾液交互吞咽,却丝毫不染急躁。淡淡的,一切都是淡淡的,这才是她永远的钟情臣服。
可男人却愈发用力,仿佛要把她吻到身体里,阿阴感觉到彼此呼吸愈发急促,强行收住,状若无意地扭回了头。他怅然,埋在她颈间,亦不作言语。
不出一会,阿阴暂时平稳气息,软着声音道:“满头尽是发油,晚上还要清洗,好生费劲……”
她平日里都是图个简便,头发梳的整齐,一根簪子盘在脑后,是古代人传下来的“习惯”。
他为她真实不虚的娇声抱怨不自觉扬起嘴角,还伸手轻柔地抚弄了两下睡梦中的猫,“我帮阿阴洗,再用电吹风慢慢地吹。”
现下的韩听竺太温和,声柔手也柔,她亦忍不住笑。
“好。”
想了想,还加上了句,“你若是喜欢,我便唤丛师傅今后早上来家里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
既然你觉这有些累赘与麻烦,我又哪里舍得教你委屈分毫。
眼下是夜里十点整,身后一扇门之隔,有衣香鬓影的女人与西装革履的男人婆娑起舞,桌台前推杯换盏;窗外,俯瞰万家灯火的上海夜景,星星点点,如同脆微的生命,不知何时瞬间消逝;再远一些,战火纷乱,将士百战,莫问归期一句。
这世间有太多迥异的众生之相,阿阴毫不在意。可她知道,韩听竺在意。
冷静开口,“韩老留下的,快被你败光了罢。”
韩听竺沉默许久,看向了窗外,黄浦江奔流浩荡,大抵再仔细些还能瞧见白渡桥,上海饭店这处的景致,倒有些妙。
“国之与我,亦如阿阴。若有荣焉倾尽所有,何尝不甘之如饴。”
“你近些日子可是偷偷看书了?”
“……”他怔愣,冷漠反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