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节
深潭,他纯真的皮囊在垂眸时好似月神悲悯苍生,可他说的字句却叫人遍体生寒:“面对压迫,以善良自宽,实则是自诓。自诩善良,是对丑恶的软弱;忍让纵容,必致祸害。善良能让系统变善吗?能让我登基吗?我是站在权谋和血海里成长起来的太子,我或许可以建设一个引导向善的世界,但我本人信奉是非分明。为分出那黑白,我不介意不择手段,谁要敢坏我的事,我要锱铢必较地叫他还回来。”
刀刀不自禁往后退,脚下一踉跄,跌倒在地。
“你其实不必怕我,你是我唯一的同伴,我会照顾你。”燕熙苍凉地笑了下,放柔声音说,“你若是不想上战场,我可以帮你换个岗位,把你护在身边;也可以派人保护你。”
“不……不用了,保护我没用的,我的命我说了不算。系统要我的命,我喝凉水都会死。”刀刀艰难地站起身,在失态中窘迫又自责。她盯着燕熙的袖袋,想要回那方帕子,可她看到燕熙冷淡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。
她难过地红了眼眶,小声地说: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燕熙叹了一口气,他站到门边的日头下,雪白的肌肤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,像是随时就会在光里化掉,他很轻地说:“没关系的,你喜欢就好。”
刀刀分不清燕熙说的是她想回营的事,还是她方才的冒犯。
她在燕熙刻意保持的距离中减轻了战栗感,思路也跟上了,但说话还是不太利索:“那个,我不是不愿意呆在你身边,我是更喜欢军营。我在军营里很快乐,哥哥们对我很好,我手下九个兵很听话,兄弟们还都很帅,我还是想回到军营。”
“没关系的。”燕熙再一次这样说。
他挑了帘子出去,日光晃动,影子被坠下的帘子打碎,他破碎地存在于这个世界,连话音都显得不真切,“你若哪天改变主意了,可以再来找我。”
刀刀点头,望着方才落下帕子的地方,泪珠子滑了下来。
她知道燕熙是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同伴,然而就在刚才,她失去了唯一与燕熙成为朋友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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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熙走出营帐,远远看到宋北溟在校场那头,宋北溟一眼就捕捉到了他,对他挥手招呼。
燕熙孤身立于此处,看到宋北溟热烈的笑容,不由也跟着笑了。
他想,他不是好人,他站在文斓和执灯者面前会自惭形秽,他远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纯良美好。
当他揭开漂亮的画皮,里面是老于世故的算计。只有宋北溟见识过他的邪恶,却不怕他。
别人的眼中的鸩毒,于梦泽是甘露。
燕熙连在商白珩面前都会下意识装乖巧,只有在宋北溟面前才会剥开外皮,坦诚相见。
他们开始于较量和算计,那不是美好的相遇,但于他们恰是最好的开始。
最恶的模样都能水乳交融,再有千变万化也不怕对方退却。
燕熙站在校场边缘,士兵们见到他都恭敬地垂下头,宋北溟策马朝他而来。
两人目光相黏时,战鼓乍然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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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持风面色一凛,听出那鼓点的意思,立刻说:“主子,有战事。”
满场的兵霎时奔跑起来,北风惊雪蹬起双蹄,亢奋地朝天哧气。
宋北溟驭马来到燕熙跟前,燕熙知道鼓响起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集结,道别那么奢侈,时间只够燕熙交代最重要的事:“师父手有伤,不能让他去。”
“你放心。”宋北溟骑马停在燕熙身前,弯身在他肩膀上按住,“苍龙军第一仗必会一飞冲天。”
燕熙抬手,与宋北溟的手在空中交握,说:“宋副都统威武,必胜。”
宋北溟策马奔向队伍,笑道:“谢督台大人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