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节
蜜娘清闲了往隔壁宝音家去,宝音跟她的两个兄长一起去戌水念书了,她家安静的站在外面都能听到磨刀声。
“嫂子,在磨剪刀?”
“是你啊,进来坐。这不是又该剪羊毛了,剪刀上锈了,我提前给磨好。”宝音娘放下磨刀石洗了洗手,提了两个椅子出来,问起早上的事,“其其格和吉雅咋样了?没被吓着吧?”
“没,长了一副虎胆,回来了能吃能喝能睡。”就是下午睡多了,晚上只怕又要玩到半夜。
不想多聊上午的事,蜜娘前倾了身子,说:“去年也忘了问婉儿是什么时候怀上的,这段日子恐怕要生了吧?”也快到七月份了。
“我也惦记着,也就这几天了。”她天天等着有人上门来报喜,“我小弟要是来报喜了,你也带孩子过去看看。”
“那是一定要过去的。”不然也不会过来问,小孩儿的手镯她都买好了。两人就着这话又说到别人家的事,宝音娘在临山要好的人家多,听说的消息也多,两人一直说到傍晚要做晚饭了才意犹未尽地散场。
晚饭是用炖的骨头汤下面条,面条是用鸡蛋和的面揉的,面条上盖着卤的牛腱子肉和烫青菜,其其格和吉雅这两个傻孩子把碗里的面和肉都吃完了,嚷嚷着撑的直不起身。
“等我洗了碗,我们出去走走。”蜜娘对巴虎说,天色将昏未昏的时候,风里还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。
巴虎应了一声,他把后锅里炖的牛骨羊骨捞起来,想着等他们玩回来了骨头也不烫了。
“叔,婶,我就不去了,我要给老马打水洗澡。”艾吉玛说。
“随你。”巴虎关上灶房门,喊蹲在一边看狗吃饭的俩孩子,“你俩要是也不去,那我跟你娘就先走了。”
“去去去。”其其格和吉雅站起来就跑,他们还没在晚上出去玩过。
“别跑,慢慢走,刚吃饱别跑吐了。”蜜娘跟在后面叮嘱。
平时都是沿着河往东走,今天晚上换了个方向往北去,一条巷一条巷住的都是人,越往北毡包越小越破旧。昏黄的天色里有男人扛着毡包牵着狗去守夜,也有人匆匆忙忙饿着肚子刚回来,还没进屋就对家里人喊:傍晚的时候一只羊崽子跑别人家的羊群里了,我带着母羊找了一圈才发现,差点还跟人吵一架。
越过最北边的几户人家就是散在山坡下的羊群,有牧羊的狗,巴虎跟蜜娘没敢带孩子走近,拐了个道又往西边走,踩着草里鸣叫的虫绕过衙门过了河,又从河西边的毡包后面绕了个大圈回来。
家里的狗听到说话声直接淌河过来了,边跑边甩狗毛上的水,蜜娘一个助跑扒在巴虎背上,嘻笑道:“你背我回去,我不想被狗蹭一腿的水。”
巴虎搂上她腿弯往上颠颠,躲着身后的两个小尾巴小步快走,“想让我背就要撵上我,谁撵上了我背谁。”在两个孩子的尖叫声里始终快一步。
“啊啊啊啊,我要背。”其其格快步急追,还要推开拦路的狗,乐哈哈的声音让夜里捕食的大斑小斑都竖起了耳朵。
到了河边巴虎主动停下步子,“你抱紧我脖子。”他松开蜜娘的腿,一手夹一个孩子踩上横木,几个大步过了河,水里又响起扑棱扑棱的水花飞溅声。
“下来。”
“不下。”其其格和吉雅抱紧了巴虎的膀子,翘着腿不肯沾地。
“我也不下。”蜜娘凑热闹,反正天黑了也没人看见。
“都欺负我啊。”男人笑的嘴角发酸,背一个拎两个快步往院里跑,清脆的咯咯笑随着落地的步子一起挤进了黑乎乎的毡包里。
“来,都撅着屁股挨打,让你们合伙欺负我,还发懒耍赖。”油烛没亮起之前,毡包里响起三声啪啪声。
灶房门打开,吃到骨头的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