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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车窗上,如春蚕啃食桑叶,更把车里衬托得格外安宁。奚微像把过往所有的苦难和委屈都随泪水释放了,身体全然放松。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张舒服的床垫上,在海面任意漂浮,被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住,隔绝了霹雷闪电和狂风暴雨。罩子里温暖踏实,他不用担心会飘向哪儿,再危险也能安然入睡。
杜淮霖一直抱着他,直至他呼吸均匀。他把睡熟的奚微轻轻放倒在座椅上,替他盖好毯子,整理好自己的衣服,坐进驾驶位,发动了车子。
细雪洋洋洒洒,路面有些结冰湿滑,他缓慢地行进着。快到山脚下的地方有条岔路,杜淮霖方向盘一转,拐了进去。
他在路的尽头停下了。前面是一片湖泊,湖畔的灯稀稀落落地亮着。他推开车门走下来,缓步踱至湖边。
这片湖很大,他小时候经常来这边儿钓鱼。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静雪无声,落在湖水里的瞬间融化,落在他脸上的,则让他瞬间清醒。
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今晚事发突然混乱无序,奚微情绪激动,跟自己表白,他得先稳住他。他缺乏安全感,他向自己求欢,他也只能顺势来安慰他……
是这样吗,这一套说辞能说服谁?
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,都不过是幌子。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:他对奚微有欲望。
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被奚微吸引,他把这归咎于血缘的亲昵。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享用过他年轻美好的肉体,这让他回味无穷——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种蓬勃的朝气所感染了。而奚微倔强坚强的个性更让他欣赏,这欣赏在得知他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加倍扩大,揉进了愧疚与心疼,像酵母揉进面粉,飞快地膨胀发酵。
这些日子他躲,他逃,他对奚微避而不见,甚至急切地想打破原计划送奚微出国,想提早认回他……奚微歪打正着地戳中关键。是,他是害怕了,他要把一个极力渴求的情人推开,换回一个乖顺守礼的儿子。
可这一切都失败了。一步错步步错,这一重套一重的误会,命中注定似的把他逼到绝路上——以前发生的一切尚可以用“不知者不罪”来为自己开脱,现在明知道这是儿子,他拿什么来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?
他不怪奚微无意识的引诱,毕竟他毫不知情,他怪禁不起他诱惑的自己。
奚微问他喜欢他吗?他当然喜欢。他敢坦然地说出这句“喜欢”,不过是他仗着自己知道两人的关系,把这“喜欢”堂而皇之地定义成父亲对孩子的感情。
但这不过是他的自我蒙蔽罢了。他有儿子,他对骁骁的感情就是个现成的对比,活生生摆在他眼前,逼迫他面对现实——别再自欺欺人了,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父子之情。
错位的人何止奚微,他劝解奚微的那些话,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的强制催眠?他一拖再拖,拖到今天这个局面,难道就没有刻意逃避的成分?
从他开始害怕自己会对奚微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感情那一刻起,这件事就已经陷入了僵局。而阴差阳错的推波助澜,让僵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