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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严,需要将岛上最年轻俊美的青年献祭给他,才能平息震怒。
“岛上公认最美的青年叫安索斯。祭司找到他,向他传达了海神的旨意。安索斯安慰他哭泣的母亲,答应了祭司的要求。于是在落潮之时,人们将他牢牢绑在悬崖下的木桩上,涨潮的时候,海水逐渐把安索斯淹没了。等到又一次落潮,只剩下木桩,安索斯消失不见。大家都说,是海神享用了他的祭品。
“安索斯消失后,接连下了好几天暴雨。雨过天晴,岛民鼓起勇气再次出海,果然风平浪静,很神奇的,再也没遇见过海难。就这样又过了一百年,岛民的后裔在一次出海时遇见一个让他们终身难忘的景象。一个全身赤裸的青年,骑在海豚上,如神祗般俊美,金子般的头发在阳光下绚丽夺目,让人无法直视。海豚在海面上飞速游过,飞溅的浪花打在甲板上变成金色的珠子,等人们捡起来的时候,又变回水滴,从指缝间流下去。
“大家啧啧称奇,回去讲述这段奇闻。岛上的长者曾听自己的父母讲过安索斯的事迹,于是大家就把青年骑着海豚的场景做成雕像,这个‘海之子’的故事也代代相传。”
杜淮霖听奚微讲完,久久没有说话。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奚微配的那句西班牙文,写的是“海之子”。
“爸爸,你知道我听了这个传说后在想什么吗?”奚微跟着他的节奏微微晃动着,“这真是个浪漫而残酷的故事。海神一定是爱上了安索斯,所以才会用献祭的方式来得到他。他把安索斯纳入自己的胸怀,给予他无尽的寿命,永葆青春。也许人们见到的那次,只是青年一次随性恣意的游玩——在海神的纵容之下。”
奚微停顿片刻,继续道:“同样的,安索斯也被大海吸引了。他就是大海的儿子,虔诚爱着自己的父神……他可能再也没法回到岸上,但是海神给了他一片宽广的海洋。”
杜淮霖停下脚步。奚微抬头看着他,万千情愫在两人眼光之中流动。
“爸爸,你就是我的海神,我是你的祭品。”奚微说。
他想像安索斯那样对他的父神说:我深爱着你,敬畏着你,我情愿被你吞噬,远离世俗,只在你的怀抱里徜徉。
“四年前的那天,我们一起去吃牛排,你说要送我出国。回来的路上,我们谁也没说话。当时车里放着一首歌,就是我刚刚弹的那一首。”奚微平静地看着杜淮霖,“当时没来得及告诉你——你是我的信仰,过去,现在,永远都是。”
少年时的情感浓烈纯粹横冲直撞,如今转为内敛,却如平静海面下暗流涌动,更深沉更坚定。
杜淮霖被这静水流深的表白再次震慑。他捧着奚微的脸,低声说:“我的宝贝……你在我怀里,我也一样被你囚禁了。”
“那我们谁都逃不开了。”奚微抵着他的下巴,“爸爸,你之前送我的那个护身符还在吗?”
“在。”
“我当时把他还给你,你是不是以为,我要挣脱你的保护,切断和你的所有关联?”
杜淮霖不置可否,他当时确实有这样的想法。
奚微摇摇头:“其实不是的。我把它还给你,是为了告诉自己,早晚有一天,我会回来,在你面前亲手打开它,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。”
这个念想与其他众多对杜淮霖的执念一起,形成了支撑他走到今天的动力。
杜淮霖把护身符找出来,还给奚微。奚微小心翼翼地打开,把里面的一张叠成小块儿的纸拿出来。
上面是杜淮霖的字迹,只写了四个字:万事遂心。
万事如意,万事遂心。谁能?谁也不能。
人生总有缺憾。正因为不能,才会作为最美好的祝愿,口口相诵,才会成为奋斗目标,驱使人们孜孜不倦地朝着这个方向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