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节
静嘉没别的法子,只能偷偷让人给安塔拉族老和佟家传话,自己替弟弟泡在冷水里大半天时间,才被外祖给救出来。
可大冷的天儿泡了那么久,静嘉高烧不退,差点儿没了命,也是那时坐下了病根儿。
正因着她差点没命,她好歹是安塔拉的子嗣,安塔拉族老冲着血脉和当时还未致仕的佟运恒的怒火,逼着安国公休了墨勒氏。
只是墨勒家也是高门大户,不可能让墨勒氏回家发疯,用千亩祭田赔罪,并保证墨勒氏绝不会害了静嘉和宝赫性命,让族老同意只让墨勒氏禁足一年。
即便佟运恒也没法子干涉别人家事,只能时常让人上门探看,才让静嘉和宝赫有了喘息的机会,顺利长这么大。
静嘉并不知温宪公主是因何去世,可若如皇上所说,安宝赫知道了这事儿……想起那个在她床前嚎啕大哭过后,才十岁就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弟弟,静嘉心里一阵阵害怕。
“求皇主子明鉴,宝赫他绝不敢算计皇主子,肯定是奴才说话不注意,才叫宝赫误会,奴才愿以死谢罪!”静嘉在地上郑重叩头下去,声音里已经存了死志,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弟弟出事儿。
皇帝不喜欢她这绝望的样子,轻哼出声:“安宝赫没有欺君,救驾之功也是实打实的,朕只是不喜被人算计。”
可如今看来,若不是静嘉演得太好,便是真的不知情,皇帝心里莫名舒服了些,即便是给人情,他也不愿意是被算计着给出去的。
“起来吧。”
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,静嘉似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,后背都吓出了冷汗,衣裳黏糊糊贴在后背,叫她浑身叫嚣着疲乏。
她咬着牙撑起身子尽量规规矩矩起身,可腿上发麻,脚掌也疼得厉害,让她实在是站不住,刚起身就忍不住趔趄。
静嘉咬牙往后闭着眼摔回在地上,还没睁眼先请罪:“奴才该死,奴才腿麻了。”
下意识伸出手去的皇帝似笑非笑收回手,这女人对自己倒是狠,生怕沾上他一点半点叫人误会。
他还就不想让她如愿,拉着静嘉胳膊拽小鸡子似的将她拉到脚踏上,松手后还在心里嘲讽,也不知这女人天天用不用膳,胳膊细得竹棍儿似的。
静嘉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,好悬才忍住后退再跪下的冲动,只僵硬坐在脚踏上,说实话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皇上干嘛来了。
说问罪,吓她个半死又说自己知道,可既然知道,为何还要过来吓她?
“你喜欢纳喇淮骏?”皇帝淡漠的声音从静嘉头顶响起。
“奴才不敢……”静嘉下意识摇头,随即反应过来,小心翼翼用余光觎着他的神色,“皇主子……为何要问这个?奴才不会做出叫祖宗蒙羞的事儿来的,奴才只想嫁个一般人家,简简单单相夫教子,不给宝赫……给安国公府添麻烦就够了。”
皇帝不置可否:“你想要的和你能得到的是两回事儿,朕既然起了善心,便由不得你毁了宝赫的心思,纳喇氏枝繁叶茂,升旗后又跟旗下勋贵家多有联姻,绝不是你该去的地方。”
那她该去哪里?静嘉心里下意识反驳,随即突然心里发慌,刚才皇上捏着她的下巴时,打量她的目光可并非是对姐姐移情的模样……
她手心死死攥着帕子轻声道:“他只是个庶子,即便纳喇氏千疮百孔,将来分家也与他无关。”
“看来墨勒氏虽叫你受了不少罪,倒也养得你过于天真了。”皇帝嗤笑出声,“庶子的身不由己,你还是见得太少。”
随即不等静嘉说话,皇帝便站起身来,有些玩味道:“既然你不肯死心,朕便好人做到底,别人说再多也不如你自个儿看看。”
一路出了头所殿回到乾清宫,正和帝都没再开口,面上也淡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