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女生活
到的。
“火石、蒲绒是常见的东西,用不着说了。自从有了取灯儿(火柴)以后,火镰就不见面了。它是比小钱包还要小的东西,包里分两层,一层装蒲绒,一层装火石,包的外沿呈月牙形,向外凸出,用钢片镶嵌一层厚边,有钝刃,就用它在火石上使巧劲一划,钢和火石之间就爆发出火星来。火石是拿在左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,同时在拇指和火石的间隙里,按好了一小撮蒲绒,这片蒲绒借着火星就燃着了。再把蒲绒贴在纸眉子上,用嘴一吹,纸眉子突然燃起火来,就用这个火去点烟。说起来话很多,做起来就不这么口罗嗦了。”她边说边比划,打火镰的动作,用嘴怎样吹纸眉子,都做给我看。她感叹地说:“就是苦了我的手指头了,每天用手捏蒲绒,拇指都烧焦了,用姑姑的话说,烫死也不能掉火星的。”她两眼看着窗外,沉默一会儿说:“伺候吸水烟我倒不外行,小时候经常伺候阿玛的。”我很后悔,在这一瞬间又勾起了她许多的回想。旗下人管爸爸叫阿玛,她又想起她的童年来了。
敬烟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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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据说火石是门头沟的好,像蛤蛎片那样薄;蒲绒是隔年的好用,不灭火。反正我不管那些,外头给我预备好我就用。”她说着说着抿嘴一笑,这是很少见的动作。她开心地说:“以后我也学坏了,学会了放刁,不管使的、用的,谁不给我预备好,我就借着老太后的牌位说事,一吓唬,他们就乖乖地伺候差事。”这大概是她年轻时很得意的事,现在回想起来还忍不住笑吟吟的。
“火纸,现在市面上也多年不见了。它比小学生写仿影的纸(指元书纸)色深一点,也粗糙一些,恰好一张搓一个纸眉子,上宽下窄。”这时她的精神来了,夸耀着说:“搓纸眉子可是个细心的活,搓紧了,灭火,搓松了,火冒火苗子点不着烟,最容易洒火星子,真吓人。前几个月都是姑姑把着手教,就怕在这一关出漏子。还有,这时候已经有火柴了,可我们不敢用,怕火柴放炮,出了乱子。我前后七八年伺候老太后,从来没出过错,说句良心话,真得感谢姑姑。”
“顺便我再说说烟丝。烟丝是南方来的,分到我手的是像现在洗衣服肥皂那样大的长方形的小包,一律用青绿色的纸包着,也许因为是青绿色纸包的缘故,所以叫‘青条’,我这是瞎猜。”她津津有味地谈着。“烟丝比现在的纸烟丝长,有一股香味。这种烟丝如果潮一点,灭火;如果发干,呛人。所以侍弄起来比较麻烦,潮了不能晒,必须晾。晾的时候,要在太阳晒不着而又烤得到的地方。这种火候非姑姑亲手教是不能学到的。”她得到姑姑的亲传,提到什么都把姑姑摆在前面。正像小孩子把老师摆在前面一样。
“水烟袋也不是您在古玩铺里看到的那样,烟管特别长,叫鹤腿烟袋,我托着水烟袋,如果老太后坐在炕上,我就必须跪下,把烟管送到老太后嘴里,老太后根本不用手拿,就这个送烟的火候最难掌握。烟锅是两个,事先(前十来分钟)把烟装好,吸一锅换一锅。”她笑着对我说:“这回该劳您的驾了。”
我也笑着说:“我真没这么大福气,现在已经浑身发烧了。”她说:“我是站在老太后左手边的人,站在右边的宫女是敬茶的。我们站的距离,大约离着老太后两块方砖左右。”她摆开架式站在我的左前方,头微微地低着,两只眼睛不许乱看,要看着对面人的裤脚。她说:“老太后随便坐着,轻轻地用眼一看我,我就知道要用烟了,于是拿出火镰,把火石、蒲绒安排好,转过脸去(务必背过身子去),将火石用火镰轻轻一划,火绒燃着后贴在纸眉子上,用嘴一吹,把火眉子的火倒冲下拿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