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记
五十割琉球,六十割台湾,而今又割东三省!痛赤县邦圻日蹙,每逢万寿祝疆无。”)
章氏对联显然是作于那拉氏70岁生日,即1904年阴历十月十日之际。那时她君临中国已44年,章太炎用犀利的嘲讽,痛快淋漓地揭露她40多年的统治史,就是中国人民的灾难史。
慈禧晚年,一改排外为媚外,所谓“量中华之物力,结与国之欢心”,向帝国主义者屈膝投降,经常宴请各国公使夫人,企图用媚笑讨好列强。
我们写的目的,大旨就在这里。拳拳此心,可以敬白读者!
也有愧对读者的地方。
《前言》里曾提出,写作有四条线索:一、宫女生活;二、太后起居;三、光绪佚事;四、其他琐屑。但我写起来并没有严格遵守这个提纲,可以说是“前言不对后语”吧。我在写作过程中曾经考虑到这些,后来想到为了读者联想起来方便,就没有按照这个条例写。譬如:《四金刚五百罗汉》这当然是属于慈禧的生活了,而《吃大饽饽》又确实属于其他琐屑的事。在宫廷里,皇太后摆天字第一号的筵席,但在宫廷外又有八旗子弟吃大饽饽的丑态,旗人是满清王朝的支柱,两相对照,读者自然可以得出结论了。那拉氏的八宝楼台也不过是建筑在沙漠上,故索兴把两篇摆在一起。又如:写完宫里的泡制胭脂,这是春末的事,于是顺笔就写到夏初的制造益母膏,又因为有发现臭大麻等插曲,于是连带写出张福谈阉割的经过(“张福自述”再版中归入《太监琐事》一章)。写西行路上,在逃跑的长途中,除写太后的车驾外,自然要写随从太后西逃的人,所以《西行路上》写了大阿哥,写《给光绪剃头》等等,一连串的事就顺笔产生了,这些事都不容许割裂开来,所以前面的提纲未能严格遵守了,是我们考虑不周,致使条理紊乱。敬希读者原谅。好在读者自己能归纳出来,我们就不再重新编排了(再版已对全书的框架、脉络作了些调整)。
后记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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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束前,应该谈一谈老宫女了。
每逢谈到她自己的身世,她总是有意避开,我们也忌讳问她的家事,好像她有什么“难言之隐”似的。她的婚姻仿佛是她父亲吸鸦片,贪图钱财,有意求李莲英向老太后求恩赐婚的。她偶然嗟叹她父亲的违背良心等等。咳,总之,苦难时时啮着她的心。
她确是一个有良心的人!
说句感情深重的话,我们怀念老宫女也愧对老宫女。在解放前的10年里,生活的艰辛,儿女的磨难,疾病的困扰,真是缺粮断炊,啼饥号寒,缝联补绽,熬药煮汤,多少操劳的事集中在她一人的身上,但她始终如一,没有抛弃我们。她很可以另寻高枝找一个栖身所在,可她,不这样做,人之相知,贫贱不移。在那样炎凉社会里,能找到这种古道热肠的人,很是难得。我们怀念她,她不是我家的佣人而是患难与共的朋友。
对待老太后,她更是愚忠愚孝,奉若神明。在西行路上舍死忘生,尽心侍奉。老太后赐婚,一个懿旨就终身恪守,矢志不移。对老太后也时有怨言,说老太后对不起她,委屈了她,但始终“怨而不怒”,至于发发牢骚,没有背离老太后的旨意。一直到死,这种封建思想贯穿了她的一生。
跟太监刘祥的结婚,不过是老太后的一句话,到民国初年,刘祥病死,又改朝换代,她的年龄也不过30出头,对老太后的懿旨也好,对刘祥的夫妻情义也好,都可以说是仁至义尽,问心无愧了,很可以另嫁新人,度她的后半生。不,她不,她说:“他们活着,我对得起他们,他们死后,我也要对得起他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