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真实、可信、活生生的历史还给人民
向半殖民地深渊的下滑怎能不又快又深呢?
《谈往》的可贵之处,是以极为强烈的对比,细述了八国联军入京、慈禧出逃西行的落难生活。不用说每顿120个菜没有了,烧老玉米和一小块咸菜都成了最佳食品;老太后沐浴用的银盆变成了饮骡子的脏盆;用来洗手、洗脸,每次100条的毛巾自然也不见了;住的是没有糊窗户纸的破房子,枕的是扣过来的一只破簸箕,脸上盖着捡来的破芭蕉扇,手上包着两块小手绢,为的是不要露出肉来,怕蚊子咬。最惨的是,国宝级檀香木的官房带不出来,老太后摸黑上的厕所,“根本是乱粪场子,没法下脚,要多脏有多脏。癞蛤蟆满地乱爬,蛆全长尾巴,又肥又长,使人看了要呕吐。娟子我俩架着老太后上趟厕所。我俩手不能动,苍蝇顺着脸爬,黏黏的,赶都赶不散,一落身上就有十几个……”至于在半路上,已经生出痱子的老佛爷也顾不得体面,就在野地里由下人们围成的人墙中解手,而便纸则是野麻的叶子……
以前,我在研究中国近代史时,对慈禧怎样从支持、利用义和团并向各帝国主义“宣战”,一下子变成了帝国主义列强驯顺的奴才,缺乏感性的、令人信服的了解,在拙著《中国近代史自学读本》(1984年3月地质出版社出版),也只是抽象地说,“北京外交团将《议和大纲》提交李鸿章,声明不许改动一个字。可耻的慈禧不但立即‘全行照允’,而且说,‘量中华之物力,结与国之欢心’,真是一副寡廉鲜耻的卖国奴才的嘴脸”。此后,“清政府完全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,并甘心成为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。中国完全沦入半殖民地深渊”。而现在则明白多了。因为慈禧通过出逃西行,饱尝了与帝国主义对抗失败之苦。如果说40年前随咸丰躲避英法联军时还可銮驾而行,一路不失君王之威风,抵达热河行宫后过的仍是皇室的生活;而这次的化妆成汉族老太婆的挟光绪西逃,则胆战心惊,既怕洋人尾追,又怕败兵路劫,使她怎不怀念京城皇宫里万万人之上的独尊生活?于是她痛中作了新的抉择,宁肯当洋人的奴才、看家狗而依然稳坐中华统治者的宝座,也不愿流亡他乡,从而成为“量中华之物力”的卖国贼,“结与国之欢心”的看门狗。中国之所以从此完全沦入半殖民地深渊,就是因为大清朝这名义上保持独立的中国政府,已经完完全全成为帝国主义列强统治中国、掠抢中国人民的代理人,不像40年前的英法联军侵华和5年前甲午战争日本侵华时那样,还敢作一些反抗、争一些尊严。
把真实、可信、活生生的历史还给人民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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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看《谈往》一书中关于慈禧回銮以后的描写,以及书前她和外国公使夫人们的合影。如老宫女在谈到慈禧把大太监崔玉贵当作害死珍妃的替罪羊时说的:“老太后变了,要当菩萨了。在各公使夫人面前,推儿媳下井的凶恶相,有多么不好,必须妆扮成慈祥和善的老国母,才能见外国夫人。”就连当初把珍妃推下井去的崔玉贵都说:“自从西安回来后,老太后对洋人就变了脾气了,不是当初见了洋人、让洋人硬磕头的时候了,是学会了见了洋人的公使夫人笑着脸、拉拉手了。把珍妃推到井里的事,洋人是都知道的,为了转转面子,就将罪扣在我的头上了。”从让洋人给自己磕头,到脸上堆笑,正是慈禧身份变化的真实写照。这也是中国社会性质发生变化的真实写照。
三、正史不载,野史难寻
前已说过,《谈往》既具正史的严肃性而非正史,又具野史的可读性更非野史。它的可贵 性还在于,《谈往》的内容有血有肉,以小见大,是纪传体史书、编年体史书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