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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轻声说:“我取的。”
那年叶栖华还小,在春狩时抱着高大的战马叹气,小声说:“舅舅,等我年满十六岁可以出宫建府了,你能不能带我去江湖上玩?”
裴扬风把小小的叶栖华拎上马,随口答应:“好啊,不过你要有一个假名字,玩起来才自由自在。”
叶栖华急忙说:“那我要姓裴。”
那时的裴扬风漫不经心地哄小孩儿玩:“行,要不你叫裴颢怎么样?我出生时候我爹想让我叫这个名,可家里幕僚说颢字傲气冲天,恐怕你父皇不高兴,因此才改了。”他从小就满嘴跑马,编故事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,总能把他的小外甥哄得兴高采烈。
林逸思低喃:“这名字挺好。”
裴扬风沉默着喝完了林逸思一壶酒,说:“裴颢不是你儿子,别再靠近他了。”
林逸思说:“不是吗?”
裴扬风见他执拗,也不再劝,叶栖华的身份和经历是绝对不能泄露的。裴扬风起身付了酒钱:“好自为之,别逼本王放你离开二十年后再取你的性命。”
潺塬城的街上,叶栖华正躲在暗处,用弹弓打那些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。
谢春行站在他身后兴致勃勃地指点:“再向左三寸,放!”
一粒黄豆轻飘飘地飞向屋檐,正中一人脑门。
那人急着讨债,看都没看叶栖华一眼,急匆匆地飞向了另一条街。
谢春行又递给叶栖华一颗黄豆:“下一颗我们打个三流高手试试。”
裴扬风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两个人,一时竟有些恍惚。
明媚阳光下的叶栖华,发如墨,肤似雪,一双清澈的湖蓝色眼眸中泛着灿烂光华。天真,纯净,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和爱意。
那不是叶栖华,那活脱脱就是一个死而复生的林月白!
裴扬风手心渐渐冰冷,一种说不出的仓皇和恐惧忽然占据了他的心口。
曾经的叶栖华阴冷而浓艳,纤细的手指总有些苍白,却捏着天下苍生的生杀命数。那身殷红的龙袍浸透了皇家兄弟厮杀的淋漓鲜血,映衬着一张总是苍白落寞的精致容颜。
这是一朵剧毒的花。
裴扬风用毒药毁掉了他的美艳凌厉的躯壳,战俘营的三天三夜毁掉了他倔强倨傲的魂魄。之后……一丸洗尘蛊,忘尽三生路。
失去一切的叶栖华,终于变成了裴扬风最爱的模样。
可裴扬风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喜,只有冰冷,无边死寂,和灰烬。
记忆里眸如点漆的少年忽然鲜明得刺眼。漆黑如墨的眼珠有些散不干净的肃杀寒意,眼尾却淡淡地勾起了一抹轻红。
那张脸苍白却美艳,殷红的唇角挂着克制又欢喜的笑意。
再也看不到,再也回不来。
裴扬风变成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,静静地看着叶栖华与另一个人欢声笑语。
北地,长秦关。
顾云深本想独行,却一进关就撞上了个旧识。
严邵手下的粮草总司李方一见到顾云深,立刻热情似火地迎上来:“顾盟主怎么了来我们这不长草的地方了?”
顾云深说:“我去北海取一样东西。”
李方熟练地搭着顾云深的肩膀:“你来的正好,前几天严将军带人去了兀烈王城,正好今天回来,就让你赶上了。”
顾云深笑容有些僵硬:“严将军公务繁忙,我就不打搅了。等战事平定再来请各位兄弟喝酒。”
李方不依不饶:“那怎么行?严将军要是知道我没把你留住,非要罚我不可。走走走,我们去北门迎着他去。”
顾云深无奈,只得跟着李方去了长秦关北门。
关外的大雪尚未融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