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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他肯喝药了?”
翠珍的视线同样落在已经见底的药碗上,又欢喜又忧虑地点头,
“今日陛下他……有些奇怪,奴婢一早端了药来,本想劝着陛下多少喝一些。可奴婢一走进内殿,却发现陛下他已经起了,正坐在桌前看书,奴婢把药端过去,他眉头都没皱一下,就一口气喝干了。眼下正催奴婢传膳,说是饿了……元公公,您看……这会不会是……”
回光返照四字,翠珍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。可元喜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。的确,李承延今早的举动太过异常,从他卧床以来,还是第一次这么配合地服药,甚至还破天荒地主动吩咐传膳。
“翠珍,你去把御医请来。”
元喜想了想,终归觉得不妥,这种时候,仅凭猜测难以断定李承延的状况,还是请御医来诊治下比较好。若真到了那个时候……也不至殃及自己。
“是。”
翠珍屈膝颔首,顿了顿,又抬头问道,
“那……奴婢还传膳吗?”
元喜笑笑,
“你这小丫头,莫不是吓傻了?主子的命令,岂有我们不听的?”
翠珍连连点头,裙裾摇摇摆摆,片刻就消失在门外。
作为李承延的近侍,自己竟然睡过了头,连李承延起了床都不知道。
元喜按下心里隐隐的不安和焦躁,掬捧雨水拍在脸上,又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,才往内殿走去。
果如翠珍所言,李承延依旧坐在桌前看书,他穿了一身山青色长袍,腰间系着纯白玉带,头上没有戴冠,长发利落地束起,整个人透着病态的憔悴,却也有股说不出的美感。
李承延的长相肖似太后,太后年轻时就以美貌冠绝攫阳城,否则也不会在没有后家可倚仗的情况下,获先皇盛宠,甚至破例升为贵妃。因而可以想见,李承延是如何俊美的男子。更难得这俊美之中,不掺杂丝毫女气,五官中唯一遗传自先皇的两道凌厉剑眉,使他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。
但凡见过李承延的女子,无论宫女妃嫔,皆如失了魂魄一般。纵是男子,也常常不能幸免,自李承延登基以来,宫里时常传有年轻官员看陛下失了神,被罚板子的笑话。
而你当年,也是被他好看的模样迷惑了吧?
元喜咽下内心不断涌起的苦涩滋味,走到桌前,跪道,
“陛下,您今日可感觉好些?”
李承延缓缓合上手里的书,微微颔首道,
“是觉得好了一些,元喜,平身吧。”
元喜谢了恩,站起来又走近些,转头看看窗外,又看看李承延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李承延托着腮看他,微微笑道,
“有话就直说。”
“奴婢不敢。”
元喜慌忙垂下脑袋,隔了一会儿,又抬起眼,诺诺道,
“陛下,雨大天凉,您的身/体刚爽利些,可不能大意了,奴婢把窗户关了可好?”
李承延“嗯”一声,元喜赶紧走过去,将一排大开的窗户都关严实了。
待他松口气回身时,发现李承延还在看他,视线像是黏在他身上,一丝一毫都没错开过。
元喜被他看得有些发慌,双腿一屈跪在地上,叩首道,
“元喜犯了何错,还请陛下明示!”
回答他的,是凳子移动的声音。
元喜的头磕在地上,只看到一双脚由远及近,最后停在他面前。
“元喜,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。”
李承延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元喜有些发蒙,他重重地磕几下头,回道,
“奴才伺候主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,何来难为之说?陛下当真要折煞奴婢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