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节
密无间的姿势。
姜时念在父母面前,还是没有真实感,也觉得空茫,她大睁着眼睛,防止泪又冒个不停,拘谨又格外正式地说:“这是我爱人,我们去年冬天已经领证结婚了,介绍给……你们认识。”
一声“爸妈”,她半是迷惘半是紧张,还不能说得出口。
沈延非长身玉立站在姜时念身后,抬了抬手,压住她肩膀,指节微微绷白,坦然直视夫妻两个的眼睛,沉稳矜雅地替她叫:“爸妈。”
这一声称呼,他自己成长这么多年来,也没有过几次能叫出口的机会。
从他出生懂事,爸爸就是阴鸷暴戾的样子,坐在轮椅上,不知道哪时平静,哪时疯狂朝他发泄,他总是恶狠狠厌恶地看他,像看这世上最无用多余的碍眼垃圾。
不能留住妻子的孩子,当然就是一件不需要存在的废品。
妈妈对他本来就没有过感情,一个协议婚姻,不爱的男人的产物,有什么值得多看或者留恋,随时可以斩断关系,一个目光都不必多给,哪怕给了,也是冷酷疏离。
他很少会叫“爸妈”,上一次这样开口,早已经在碎裂童年里模糊不清,这一次,是他私心激狂,他无论如何,不管谁来阻碍,也不可能跟穗穗割离。
手掌下压着的,是他这一生掏空换来的全部。
宋文晋和俞楠的手都在不自觉往里收,更紧密护着女儿。
在夫妻两个风霜伤痛的眼中,冉冉是当初两三岁的小姑娘,还在摇摇晃晃奶声奶气,历经磨难再见到,她却嫁了人,重逢的激荡狂喜还在最顶峰,骤然见到占有女儿的男人,只有别扭。
宋文晋反射性地把姜时念轻拽了一下,往车里推了推,俞楠擦掉泪,还勉强保持一丝理智,哆嗦着客气对沈延非说:“不好意思,车里有司机,只剩三个位置。”
沈延非黑瞳幽深,情绪敛得一丝不露,他并不意外,只是某一刻忽略不了的某种锐痛,还是让他呼吸变了变,他垂眸笑了下,手指抚过姜时念的发梢,低声说:“穗穗,去吧,我开车跟着你,别怕。”
姜时念想说什么,嗓子里已经沙哑得出不来声,她又捏住沈延非的手,紧了紧。
宋文晋心疼女儿在风里受凉,冷面微微沉着,让她上车,随即把妻子揽上前,让她挨着陪女儿坐,他抬步往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,上车的时候,审视地看了沈延非一眼,欲言又止。
三天前,他就从妻子那里得知了消息,百爪挠心等结果的这段时间,他通过各方明里暗里的渠道,已经把主持人姜时念的信息和情况了解得无比透彻,包括她在网上传言颇多的高调婚姻,以及丈夫的身份。
如今亲眼所见,面前的男人实在过份惹眼,虽然雅致有礼,但那种从骨子深处沁出,无法磨灭的威势,属于位高权重者的沉凛冷晦,压迫气场,都不是收敛就能够掩饰的。
沈先生从头到脚都贵重难言,代表着另一个云端凌驾的阶层,他随便低眉俯视,就能轻易毁人。
生活里只有学术的宋文晋嘴角压平,礼节性地略点了下头,沉默上车。
姜时念坐在后排,不断扭头,看着沈延非独自站在长街横贯的风里,衣摆被猎猎掀起,修长身影随着距离逐渐拉小。
她心口窒得难受,直到看见他转身回去上车,很快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,她才酸到弯腰得缓过了一口气。
这个时候,她不能坚持上沈延非的车,父母的情绪太激烈了,他们身体差,她是知道的,再受刺激万一有危险,她需要在他们身边。
俞楠始终攥着姜时念的手,后来实在忍不住,把她抱进怀里。
姜时念闻着俞楠身上从第一次见面就吸引她的清淡暖香,僵硬了一会儿,慢慢地不由自主伸出手臂,把她环住,哭湿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