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节
裹着脏污白色衬衫的,修长手臂。
情景一闪而过,有什么在他无名指上微微折出光,如同那天她在露台上俯身,深夜看到某个人坐在车里,指上那一枚从不离身的婚戒,映着月色路灯。
这段画面公开的时候,距离沈延非断联,已经整整六天。
了解的人都明白。
担架上的,即使万分之零点几的可能,也无法完全排除,那是不是沈先生在□□洪流中已然静息的尸骨。
所有消息辗转滞涩,驻南非大使馆筹备撤侨,媒体团正式进入临行状态,总台经过多个部门严格审核之后的最终名单也下达,北城电视台四人,最后一个是姜时念。
因为她本身已经出类拔萃,英语够好,采访主持经验丰富,成绩卓越,前期培训中表现太过扎眼,理论知识丰富,走过的外景多,当地本土语言掌握最快,缺点是身体素质不高,容易生病,没有战地历程,怀揣私事。
但从来没有哪一个记者或主持人,生来就穿行过危险,也不是带着私事,就其心不纯,在职业之前,她首先是一个人。
一个人狂烈的七情六欲,才能无畏征战,一如她翻山越岭要去见的那人。
目前塞提亚全面封锁,任你权势再高,在外面也难以再渗入,唯一的渠道,除了军方,就是大使馆会派人同行保护的官媒团队。
名单和出行的事瞒不住沈家,也瞒不住宋文晋和俞楠。
沈家要阻止轻而易举,但姜时念连夜去见沈济川,出来的时候,沈济川眼底殷红,握着拐杖一言不发,只吩咐尽一切能力派人随行,全程不惜所有,为沈家女主人保驾护航。
宋文晋在物理学领域地位超然,有他自己不能撼动的权利和渠道,他阻止不了,他看过那副画面以后,就明白什么都没用了,哪怕真的结局已经注定,他的女儿也不可能待在家里,等一个不知道多久回来的人,或者一副残缺沉眠的身骨。
宋教授第一次使用自己拥有的特权,在出行通关上一路打通,铺垫她每个所到之处,同时收拾行装,跟妻子一起前往。
姜时念激烈抗议的时候,宋文晋说:“我跟你妈妈,就到约翰内斯堡,绝不往前再进一步,我们在最近的地方等你,等你们,我一生没有作恶,我不信我的家人会再颠沛流离。”
等到第七天,她的爱人像泯灭于这个空茫世界。
第八天一早,姜时念盘起长发,素面朝天,理智做好万全筹备,戴上胸牌,跟北城电视台三个年轻同事一起,和总台大部队二十几人汇合,在北城国际机场登机。
团队里超过半数,都是第一次踏上这种行程的新人。
经验不是生来就有,谁也不会骨子里就该去冒险,大家站在媒体人的位置上,都不过一副简单身躯,为了带回报道,去亲眼记录真正的残酷世界,去触摸去见证,和平安泰背后,有多少悲天怆地和流离失所。
也要把真实带给所有人看,危机中的大使馆,怎样不遗余力护着国民脱离苦难。
姜时念随团队中途转机,再直抵约翰内斯堡,转机途中,她打开手机燃着最后一簇期望时,余光里蓦地一闪,有个身影在人海中快速经过。
她愣了一会儿,才缓缓意识到。
……商瑞?
还是她眼花。
姜时念皱眉看了一圈,没找到,她抿唇沉默少许,立即给留守北城稳固集团的许然打电话报备这个情况,让他掌握的人以防再微小的额外麻烦。
挂电话前,许然已经极度紧张,带出哽咽:“嫂子,你还好吗?”
“我很好,”姜时念说,“担架上那个人,不可能是他,他答应我很快回来,说好以后去哪都要我陪,我这次过来,只是一个合格媒体人的身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