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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六子说,这都是为了训练他,只要变强,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。于是他没日没夜地训练,受伤,直到把那些看不起他欺负他的人一个个撂倒在地。
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强大,觉得自己胜利了,觉得自己终于还是靠自己活了下来。他开始骄傲,性子越发暴躁,直到又一次被人打倒。被何涛看中,又一次受到极度严苛的训练,每一天都到达极限地运动,最后他又一次站立了起来,成为何涛的所有兄弟中最强的一个。
那时候的训练他觉得辛苦,觉得累,可他为了自尊,他可以咬着牙流着血汗坚持。可是现在的这些苦力活,他也觉得疲劳觉得辛酸,可却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为了自己的爱人。那时候的他只有目标,现在的他却有信仰。
韩叔又一次望了过来,他也感觉到累了,抬手擦了擦汗,目光里有些忧虑。
时延冲他笑笑,摆摆手表示不要紧。
站立俯身的姿势不断重复,他的半截腰就像是要断了。有的时候猛地将泥团举过头顶,眼前会刹那间一片血红,随即时延会狠狠闭一下眼睛,睁开眼睛时目光恢复清明,然后重重地把泥团摔进砖坯模子里。
时延学习的很快。周围看出来他年纪尚小的男人们都有些惊讶,因为他们能感觉到时延切割多余泥块的速度快了起来。
时延看出他们的赞叹,有些微微的无语。心想自己顶着个十三岁的脸,实际上可都三十二岁了。
见时延又埋头干活,也不抱怨不停工,韩叔有些放下心来,看看地上的一滩泥,也有些泄气。可是怎么办呢?总还要继续干的。难道自己连个小孩子还不如吗?揉揉酸软的手,韩叔又一次将手插|进泥堆里。
中午窑厂包饭。
时延拿着大饭盒子,跟着大队伍在那几个大铁桶边上走过。菜色当然算不上好,大锅饭总是这样的。打饭的婆娘也没有因为他小偏颇什么,一人一勺菜,三块大肥肉,两勺饭,掂得稳稳当当。
时延接了,笑着道了声谢,惹得那婆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又低头打饭去了。
韩叔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冲他招手,时延就端着饭盒过去了。
“哎哟,这半天可真是够受的。”李叔活动着肩膀和腰部,一副站不直的样子,龇牙咧嘴地喊疼,“今晚又得贴几张膏药,要不然明天就爬不起来了。”
“是啊,不是人干的活儿。时延,你累不累?”韩叔见时延埋头苦吃,也不说话,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时延咧嘴一笑,“累,当然累。挣钱嘛,不累怎么能挣到钱呢。”他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扒饭,看样子是饿狠了。
那厢一直没跟时延说过话的孙叔出声道,“我们这几个家伙这么大岁数了,还没时延明白。累是累,挣钱也多。这两年孩子要大了,眼看着就要娶媳妇,再怎么累,也得趁着还有把子力气,再拼上几年。等儿子成家了,咱就种种地,在家享享清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