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节
望了眼,与姜稚衣耳语:“裴公子到了。”
姜稚衣点点头,朝后伸手一引:“魏长史耳朵听不懂,不知眼睛能不能看懂?”
裴子宋勒马停下,冷眼看向魏寂,朝身后的玄策军打了个手势。
几名玄策军将三副蒙着白布的担架抬了上来:“回禀郡主,我等在城北林中发现朱刺史及其妻女的尸首!”
担架落地,白布掀开,三具新鲜的尸首暴露在眼下。朱逢源脖颈血迹未干,至死仍瞪着一双眼,似不敢相信是何人下的手。
一众士兵大睁起眼,又惊又怒,手里的刀颤动起来。
姜稚衣低头看见朱逢源的死状,脸色一白,闭住了呼吸。
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,惊蛰抬手想去搀她,却被她摇头拒绝。
姜稚衣不避不让地,若无其事一眼眼看过那三具尸首。
魏寂咬紧牙关,扫视过团团包围他的玄策军,眼底凶光一现,突然朝前冲去。
不等魏寂等人的刀锋靠近姜稚衣一寸,几名玄策军于电光石火间上前,人手制伏一个。
咚地一声,魏寂被按倒在地。
姜稚衣前一瞬将将要后退的一双脚用力钉在原地,好像这死不瞑目的尸首不是什么事,冲她来的刀锋也不是什么事,深吸一口气,岿然不动地定定望向魏寂的头顶心:“杏州长史魏寂,私通叛贼,火烧军粮,谋害一州刺史,数罪并罚,就地正法!”
“是!”
“我乃一州长史!”魏寂从泥地里挣扎着抬起脸来,目眦欲裂地看着姜稚衣和裴子宋,“你们一个不干政的郡主,一个未入仕的白身,何敢对我用刑!”
“你一个五品长史,有本郡主送你上路,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——三七!”
三七一把拔刀而上,忽然脚步一顿想起什么,看了眼手里的大刀,转头望向裴子宋那柄文人雅士的剑,伸手过去。
姜稚衣一愣,压低声问:“换刀做什么?”
三七用气声答:“少将军说的,在您面前杀人文雅点,不能吓到您。”
“……”
像被动摇了军心一般,姜稚衣鼻头酸意上涌,眼眶发热,强忍着将泪逼退回去,冷声道:“……我现在命令你吓到我,吓不到我,军法处置!”
三七敛了色,颔首应是,点了几名玄策军一同上前。
“郡主饶命——郡主饶——”
十几柄亮晃晃的弯刀高高举起,重重落下,十几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四散。
姜稚衣浑身一颤,望着那些血流如注的豁口怔怔垂下眼,盯着滚到自己脚边的那一颗头颅一阵头晕目眩,胃里翻江倒海,几欲呕上嗓子眼。
惊蛰悄悄抬起手,支撑住了她的后腰。
裴子宋呼吸一滞,也在这杀戮场里也感到了窒息,片刻后握紧了手里的剑,稳了稳神转头看向姜稚衣,轻声道:“你去马车里吧,接下来交给我。”
他们拿出这样的阵仗,自然并非为了处决魏寂这么简单。
魏寂方才将大批玄策军拖在粮仓,一则为减少他们身边的守备,二则必定也趁机在军营散播了动摇军心的言论。
当着全营的面,一句句将是非分辩清楚,是为了把涣散的军心揉起来。
血腥味在热夏的空气里四溢弥漫,姜稚衣屏息缓过这一阵眼冒金星,朝裴子宋轻轻摇了摇头。
既然她来说最好,那就她来。
姜稚衣指尖掐紧了掌心,努力提上劲来,慢慢抬起靴尖,往前迈了一步:“这就是叛徒的下场,诸位都看清楚了吗?”
少女声色泠泠如泉,轻似浮雾的裙裾飘飘然拂过脚边那颗头颅,如见天上的仙娥举起屠刀,全营士兵目光震动地看着这一幕。
“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