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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风雅之态,从水里踏上岸来,一脚的淤泥也不穿鞋子,只两步走上来要推温彦之:“赶紧出去,甭扰我清净,我见着人就烦。”
温彦之见他走来,下意识往后一退,岂知这一退,却是踩动块软泥向后一仰,竟一屁股跌坐在莲塘岸边的稀泥里,顿时浑身上下被水沾湿,就连脸都溅了泥巴。
那老头子一见此景直是气到发了笑,冲那鹿道:“哎我真是几十年没见着这么蠢的人了,怎么比你这蠢鹿还蠢?你是不是也嫌我老不死了,要领他来笑死我的?”
鹿又呦呦叫着,好似和他一起笑。温彦之懊恼看了看那老头子,只觉自己本是担忧他安危,可一片好心皆作了驴肝肺,此时一张玉脸上还被泥点子弄脏,模样说不出的滑稽,双手撑在泥地里爬起来,也是堵了气了:“罢了,晚生不叨扰前辈了,这便走。”
转身间却被身后一只手给拉住,听那老者终于是大笑起来:“你这男娃娃怎么这般倔,衣裳都湿了出去像什么话,就不会开口借个火借件衣裳?”
温彦之扭身看他一眼:“晚生不敢劳烦前辈。”不然你又要骂我。
“得了吧,”老头甩开他袖子,皱眉冲他挥手,“这儿也没人呢,你那么规矩懂事儿的给谁看?”
说罢,老头像是想了想,终是叹口气。
“算了算了,赶紧跟爷进屋吧,把衣裳换了晾干再走也成。”
这山谷中比外面林间还要寒凉些,老头子把温彦之领进茅屋,不由分说塞了张岫鸟锦帕在他手里,自己开始帮他生火,让他自个儿提桶水到里间擦身,木柜中随便找身干净衣裳换了就行,只别把东西翻乱了,半分不是怕他偷盗,而只是觉得懒得收拾罢了。
温彦之提着水桶,一面由他推向茅屋内,绕过张九折雕花玉头屏,入目所见,这外观简朴粗陋的茅屋当中,竟全都摆放了各色精绝金贵的物件——单是他这世家公子能认得的,便有墙上数十卷文豪真迹不要钱似的并排挤挂着,当中一张柟木桌子通体细木雕花,精致巧美极似宫中手艺,却只用来放些小金蛇、玉葫芦串儿一类的孩童之物,入了里间,正对屋门的便是一对仁寿年间的禅鸟花瓶,当中山壁上挂有一副金墨题字的不知名诗文,咏的是梅,字迹又是苍劲魏碑,莫名总叫温彦之觉着有分熟悉,就连旁边一盏大灯都是百鸟青铜的古物,下面却不伦不类随手挂了两件加冷热的衣裳——如若说他螳螂胡同的小院儿里是细处见真章,那这老头子深山里的茅屋便叫视金钱如粪土糟糠了。
温彦之放下水桶,愣愣出声向外间道:“老人家,您这夜猎图……挂反了。”
外间人闻声一顿,下刻果然暴喝一声:“要你管!爷就爱倒着挂!换你的衣裳别说话!”
这引温彦之顿时忍俊不禁,心道这老头虽非仙风道骨,却也真可算趣人了。
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