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节 回家(2)
她的全部世界已经结束了。她一直陪伴在母亲身旁,无论是病中还是健康时,无论是情况好的时候还是坏的时候。母亲曾经对她说,丈夫有可能来来去去,但是她们俩会一直厮守。我听说,人会在自己爱的人暂时不在身边的时候才选择死亡。母亲是孤独的。三天前,她在花园进行了最后一次散步。在回到房内上楼梯的时候,她告诉我们说她很累。就在圣诞节之前,我们还谈到因为我打算至少在她的身体好转之后回美国一趟,是不是应该把我的狗从洛杉矶带来。她说给她一个月时间考虑考虑。她担心我的两只狗—一只黑色长耳猎犬,一只Bobie混种狗—会吞掉她的小约克郡狗,她形容说“就像吞汉堡一样”。她对狗怀着很敏感的感情,有点像她对时尚的敏感。在50年代,这种爱好还没有流行起来之前,她曾经有过许多只约克郡狗,有人甚至说当她在80年代买了一对约克郡狗后引领了风潮。这是一种新品种的狗,约克郡这个名字来自于英格兰驯养过它们的乡村牧师的名字。它们看起来像是RCA狗的缩小版。他们也很快变得流行起来。一个月。是不是她知道?是不是她能感知到?是不是我们在这个时刻来临时都很清楚?难道是我们常人隐藏了这样的智慧,只在那些已经接近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才拥有这样的智慧?我想在一个月内我们可以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,她甚至没有坚持完这一个月。有人为母亲擦掉了那颗泪水。我抬起我的手,那个“不”字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。现在,房间里站满了家人和亲密的朋友们。每个人都在哭,或者在拧他们的手。我感到我好像是在夜晚站在高速公路上。我想我看到了她的胸部还在动。有人告诉我说这是正常的。在牧师进行完一个简单的额外的涂油礼后,医生们来了,确认了母亲的去世。我打电话给我的父亲。他已经来到瑞士,离我们不远。他连夜开车赶来,抱住我并且向母亲说再见。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的第一次婚礼上,大约10年已经过去了。我永远忘不了他走进房间看到母亲躺在床上时脸上的表情。他握着她的手,然后亲吻了她的额头。对他来说,生命里最重要的一章结束了。她的遗体在房间内停放了3天。然后,在1月24日清晨,我们把棺木抬到大街上,穿过小村,去往小教堂。我得知在我们这个只有1200名居民的小村的街道上,聚集了25000人。但是他们都沉默着。我记得母亲曾经对我说,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参加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活动—访问索马里的营地时的情景。那里的沉默简直使人觉得失去了听觉。那里有15000名饥饿的男人、女人和儿童。没有一个人说话。当我们一起在意大利生活的时候,我们曾经开玩笑说,想象一下,如果是1500名意大利人处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如何做。我曾经努力地想让她笑,这是所有因为单亲而感到悲哀的孩子会做的事情。我会像个小孩儿一样故意做一些滑稽动作,或者用某种可笑的口音跟她说话,然后她就会开怀大笑,有时候甚至会笑得弯腰。她总是拥有敏感而又迟钝的幽默感,哪怕是在最危险的环境下。她还在住院的时候,曾经开玩笑地把拜访她的7位医师比作“7个小矮人”。“7个小矮人来过以后,我们将读到某人的来信,或者给某人打电话。”她轻松地说。她收到过许多令人感动的信,但是其中一封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。当她第一次与派拉蒙签订合同以后,她参加了一个电影演员同业协会的午宴。他们把她的座位安排在重要的位置,挨着马龙·白兰度。大家都坐定后,她感到非常害羞,并向马龙·白龙度问了声好。从此以后,整个宴会上两人再没有说过话。由于母亲和马龙·白龙度的经纪人都是科特·弗林斯,她于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科特当时的妻子玛丽。科特几年以前去世了。这对母亲的打击不亚于她的商业经理阿贝·比恩斯托克离开了她。他们彼此都永远存在于对方的生命中,就像家人一样。玛丽肯定将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