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节
他整个人就这样平躺在板车上, 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,他的左手手臂被砍断了,双脚也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刀剑伤。邬从霜僵硬的走上前, 她想要喊他的名字,但在触碰到他的肩膀和身躯时, 发现已经冰冷僵硬。
这样多的伤,这样被摧残的身躯,赵景澄临死前遭受了怎样的追杀和屠戮才会变成这副样子。
官差已经上前来,边上所带的是仵作。
那官差看了一眼赵景澄的尸首:“这么年轻?不像是本地人。”
仵作检查了伤口:“都是刀剑伤, 应该不是土匪山贼所为,许是寻仇。”
土匪和山贼一般没有这样趁手的兵器,他们通常是穷苦潦倒无力讨生才成为土匪山贼, 所用的武器也一般是斧头、柴刀等本身农作使用的工具。而且他在这尸首身上发现一些值钱的玉器佩饰, 这些东西都没少。
“死了多久了?”官差问。
仵作按压了一下他的身体僵硬程度:“至少半个月。”
半个月?
邬从霜迟疑了一下,那正好是她从广阳庄逃出来去乡下村庄躲雨的期间。
“这是什么?”官差发现了尸体脚上和鞋袜上似乎沾染着黑色的东西。
仵作伸手擦了一点到手指,轻轻抹开:“是煤碎。许是在什么地方沾上的。”
但邬从霜浑身却已经冰冷……煤碎,广阳庄……难道赵景澄也去了广阳庄?他被人发现了?!
她想到自己当日离开平江城的时候独步而行,以赵景澄倔强的性格或许是跟随她的路线出来, 如果赵景澄一不小心走到了广阳庄的区域,撞见了三皇子私炼铁矿制作兵器的秘密……
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心头, 那是寒冷、恐惧、惊骇,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在颤抖,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自五脏六腑蔓延开来,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。
——我在想, 活着是为了什么。
——活着就是活着,哪有那么多为什么。
——我想去外面看看,我想去过那种截然不同的生活。不在京都城, 不在林府,而在广阔的天下。
——我离开林府,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丫鬟、你的通房、你的妾室,甚至是你的正妻。我不想自己永远只困在一个深宅内院里。
——天地浩瀚辽阔,我有许多想去之处。
——别担心,未来或许会一日我也会寻一处喜欢的地方停留下来,安顿下来。到那时,我一定会再来看你,然后接你一起来看看我所在的、我所向往的生活模样。
世界上哪有什么向往的生活……有阳光的地方,就有黑暗、阴霾。
她只是在逃避而已,逃避自己不喜欢的,逃避自己不想去触碰,不想去揭开,不想去看到的。
赵景澄的死就像一把刀,撕开了她竭尽全力想要遮挡在自己面前,把自己藏在美好天地间的黑布,她看到了黑布后面的血腥,看到了美好假象背后的残酷。
即便日后她寻了一处地方,即便日后她过上了所谓的向往生活,这样残酷的事就会在她生命中抹去吗?不能的……因为她活在现实之中,活在这个天地之间。
官差还在和仵作讨论着尸体的来处,邬从霜已经从人群中退了出来。
她孤身走在街道上,明明身边还有许多行人川息而过,但天地之大却仿佛只有她一人容身。
夜幕降临时,她已经重新背起了行囊启程,她在衙门门外放了一封信,信上写明了赵景澄的身份。再过不久后衙门的人就会联络上范府,通知赵家的人前来认领赵景澄的遗体……
夜晚的道路漆黑无尽,邬从霜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。
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跳出过黑暗,在她是林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