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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了人一样,落在夙延川的这个方向,手指微微地弹动着,艰难地向着这边探了探,道:“太子,你回来了。”
“父皇。”夙延川膝行两步,握住了他搭在榻边的手。
他低声道:“父皇,我回晚了。”
庆和帝却笑了笑,有些含糊地道:“你回的,刚刚好。”
他声音已经不太清晰了,夙延川要把耳朵俯下去才能辨清他说的话,他面色这样的苍白,手也如冰一般的冷,但微弱的呼吸却滚滚发烫,这样鲜明的对比,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火焰在躯壳之内煎熬着他的血肉:“把诸位大人,都叫进来吧。”
夙延川心中忍不住地抽痛,低下头去把额埋在了那冰冷的掌心里。
在外间等候的一众重臣寂寂地鱼贯进了屋,跪下身来行礼。
夙延川就跪在皇帝的榻前,众人向这个方向叩首山呼,说不清是在跪拜庆和帝,还是在跪拜皇太子。
庆和帝微微地颔首,才道:“众卿
家,都是国之重臣,日后,事新君,如事朕。”
众臣俱伏首应诺,有人悄悄抬袖在眼角拭过。
庆和帝停下来喘了几口气,稍稍转了转眼眸,有些疲倦似的半阖不阖地眨了眨眼,才重新张开口,含混不清地喊了个名字。
夙延川离他极近,才能分辨出他叫的是“德昭”,在他身后稍远些的朝臣根本听不清楚,但众人之末的顾九识已经一言不发地膝行向前了几步,再度叩首道:“陛下,臣在。”
庆和帝微微眯起眼,逐一地从堂下众人身上打量过去,那双总是含光内蕴的狭长眼睛里失去了光泽和焦距,他眯了很久的眼,才道:“兰台御史顾德昭,即加侍中衔……”
门下省侍中,是正正经经的政事堂主官。
大燕还没有父子同相公的先例。
跪了满地的朝臣们面面相觑,但在这个当口,谁也不敢张口与即将山陵崩殂的皇帝作对。
众人的目光落在跪在一边的顾九识身上,他面色依然是大量失血后的苍白,肩背上都缠着厚厚的帛布,神色沉静,没有拒绝,也没有谢恩,只是静静地磕了个头。
暖阁中一时一片诡异的静寂,只有庆和帝低而微弱的声音:“朕大行之后,由你来向太子,宣朕遗诏。”
“太子。”那只冰冷的手掌握住了夙延川的手,庆和帝的目光忽而重新染上了神采,他注视着夙延川,道:“为君之道,从小就有人教给你,你早已做得比朕还要好……朕只想你这一生,纵使称孤道寡,总不要把自己……真的活成一个孤家寡人。”
他握着长子的手,或许是说了这样长的一段话,让他破败的身体实在太过难以支撑,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父皇!”
夙延川的声音凄怆而嘶哑。
御医很快地行近前来,在皇帝颈侧、鼻前都试了试,才跪下身去,匍匐在地上,不高不低地道:“陛下大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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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殿的哀声很快传到了甘露殿的后殿中。
顾瑟扶着桌沿,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。
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