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访问陈家
这幢楼里的一位著名女歌唱家练唱时飘来的甜美的歌声。
他不断把自己的思绪凝成文字。所幸他的手不抖不颤,仍能握管著文。虽然正在服刑期间的他,无法发表他的文稿,他却还是在那里写作。
他的文稿,有些被人送上去,受到中央有关部门的重视,排印出来,在一定的范围内分发。这些印出来的文章,除了标明作者陈伯达的名字外,没有注明什么单位印的,也没注明印数和分发范围。不过,印刷所用的是上好的道林纸,十六开,大字仿宋体排印,可以看出不是一般的机关所印,是在相当高的政治层次中分发。
我细阅了他的这些未曾公诸于世的文稿,开列若干文稿的题目和写作年月,以供读者了解他独处高楼时在思索些什么。
1981年1月,《试论一下日本的“生产率运动”》;1982年3月,《美日两国垄断资本的角逐和两国的“精神危机”》;1982年5月22日,《求知难》;
1982年6月22日,《认识的渐变和突变———从‘坛经’看中国佛学中的顿渐两派》;1982年8月4日,《“黑格尔反对绝对……”》(读书笔记);1982年9月18日,《儒法两家“其实却是兄弟”(评四人帮杂记)》;1982年12月22日,《事物一分为二(读书笔记三则)》;1983年3月23日,《“电子学革命”的公开战秘密战》;1983年,《〈石头记〉里的一段公案———关于贾宝玉、林黛玉、薛宝钗的姻缘问题》;1983年9月,《试说社会主义农业的若干问题》;1983年12月初,《同痛苦转变进行搏斗———电子学革命问题杂缀》;1984年6月26日,《评美国人的两本书———〈大趋势〉和〈第三次浪潮〉》;……
他也写了一些历史事件的回忆。
他一般先写草稿。从他的草稿上可以看出勾勾划划,删删改改,画满各种修改记号。改定之后,他再整整齐齐抄写一遍。保持着以往的写作习惯。
他用蓝色圆珠笔,写在北京市场上供应的那种绿格400字稿纸上。文末签署的日期,一般指完成之日,并不意味着是这一天写的。有的文章几千字,也有不少文章上万字。他写的字迹清楚,容易辨认,简体汉字中掺杂着许多繁体汉字。
陈伯达的这些新作,似乎缺乏他40年代作品的那股灵气,那种犀利的文锋,过多地引述经典著作,但是作为80老翁,思路还是颇为流畅的,观点颇有见地。以上披露的他的手稿,都是在他从最高法庭的被告席上退下之后写的。他的思想没有停留在不断的自我谴责或者颓废郁闷之中。他把目光从高楼投向远处。正因为这样,他连美国新著《大趋势》、《第三次浪潮》都加以研讨,加以评论。
陈伯达的近作,究竟是什么样的?我从他众多的手稿中选出两篇比较短小的,一篇是《求知难》,一篇是《〈石头记〉里的一段公案———关于贾宝玉、林黛玉、薛宝钗的姻缘问题)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