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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老和尚,到时要怎么跟人说我?”
天心弃拿走竹床竖在杂屋门口,倒是认真想了想,才回答:“我要说你是一位翩翩美少年,住在苍烟落照间,会一种天下最香甜美丽的功夫。你这一辈子都春风得意,心想事成,永远、永远,都没有半点伤心难过。”
丁贫听得煞是得意,摇头晃脑,道:“这不是诳人麽?嗯嗯,使不得呀,使不得。”同同兴兴地走去帮他收拾杂物,又问:“你同死老头去了那许久,说了些甚么?”
天心弃道:“也没甚么。我问他青春年少的事来着。”
丁贫好奇道:“一百多年前的事情,居然也能记得,这样好记性!他怎么说?”
天心弃微微一笑,抬起了头,默默地回想着先前听到的话。
“……回到建德八年,冀州的城楼上去,一听到人声,就赶快自掩双目,不去看那惹眼的桃花脸同白衣服。”
“不然,就去建元元年,大破临洮十六天魔的夜里。那天的月亮不必那么大,我不必那么忘形,他也不必在月下汗微微地同我拆招,一次又一次拗了我的手不放,笑吟吟地说甚么‘这招又笨又巧,像足了你,不如就用惊鸿两字来命名罢’!”
“再不然,回大中四年的大漠也好!我最好早早地避开了天山三丑的陷阱,免得他替我挡了那淬毒的一剑。那剑头只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伤疤,却从此留在了我胸口……更深的地方。”
“若这几件全不能遇见,我便都不要了,单求另一件事。”
“大中七年春天,从来不信神佛的两人,不知发了甚么疯,买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,巴巴地跑到县内最大的一座寺庙去开光。我拿的是葫芦、观音、龙凤这些寻常物事,他拿的却是两条小小的蛇儿。说是蛇,也并不甚似,恐怕是燕子、麻雀也未可知。那些乡人胡乱雕刻的木制小物,现在全都朽烂啦,我可不会让木头不腐坏的法子。”
“开了光,添了几十贯香火钱,两人就喜气洋洋地去庙里闲逛。那天的春风像丝绸一样柔软,连人的心也要吹出汪汪的水来了。”
“提了一手拉拉杂杂的玩意儿,我和他一路走一路笑,看见文殊菩萨普陀仙人也笑,看见红布幔子功德箱子也笑,看见烧香拜佛的凡夫凡妇也笑。怎么会那么欢喜,那么快活呢,仿佛能一直绵绵延延地这么下去,到无限荒山无尽水域之外,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消失不见。”
“我们笑得得意忘形,走过挂着各色墨迹的长廊,我信口开河,讥评指摘那些皮肉庸俗的佛经字句,引他发笑。他温柔惯了的人,连这些字幅画卷也不肯出口亵渎,听我胡乱评弹,只是咯咯地笑个不住。”
“见他笑了,我脚步越发轻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