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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节
的皮骨像快要枯死的枝。

    可她看着恍若遥不可及的雍渊帝,喉间却是溢出阵阵笑声来。

    “也是,这本就你的手段,薄情饮血,杀兄弑父,之前你不就是如此做的么?”

    听着这番掺着笑的话,瘫软在地的宫人垂着头,心肝俱裂,恨不得自己顿时聋了才好。

    嬷嬷们蜷缩着向角落里缩去,但老妇充满朽意的话音却如跗骨之蛆,直往她们耳朵里钻。

    “圣上,我这一生最悔之事,便是没有在你出生之时直接掐死你,以至于竟让你活到了今日。”

    若非有他,她本该顺遂此生。

    而非像现在这般,困守在这宫殿里,祭奠她儿的亡魂。

    她低了低头,又重新仰起,似是想起什么,仿佛只有一层皮的嘴扯开,露出个笑。

    “不过倒也无妨,你看看你膝下的皇子,再看看你的枕边人,至亲至疏,有哪一个不想杀了你坐上皇椅?你总有一日会被人从那位置上拖下来,落得和你父皇一样的下场。”

    她看着他,又转过头,看了眼佛龛内的佛像。森凉的笑声响在整个殿宇内,一层一层荡开:

    “众叛亲离,或许这就是报应。”

    雍渊帝幽深的眸中突然有了一丝波动。

    就在太后以为终是有一次戳到了他痛处的时候,那厢自始至终未置一词的君王忽而侧过了身。

    朝服之上,撞上了只投怀送抱的小兔子。

    雍渊帝微不可察地颤了下,这才低眸望向自己怀里,声色温柔:

    “为何到了此处?”

    姜岁绵拥着他,在人稍稍怔了瞬的目光中又抱得紧了些,软软糯糯地道:“我醒时没瞧见圣上,就来找你了呀。”

    极宽的肩部线条收紧在腰处,少女纤白的臂环在帝王腰间,显得越发娇细了些,却是极衬。

    此刻二人拥在一处,微橙的暖阳从檐上倾斜而下,将她们拢在日色下,仿佛自成了一番天地。

    灼灼风华,静谧安然。

    太后脸上的笑意兀地一僵。只剩下了浓浓死气。

    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,她微张的唇动了动,似是感叹般缓缓言说:“我原以为你与他不似半点,现在看来是我想岔了。”

    “到底是父子。”

    吉,善也,无不利。

    她穷尽谋划才得到的“祥”字,可以于一夕之间便被剥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而有人什么也不用做,便能让那皇座上的人以天下为局,将一切捧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痴情啊,这两个字放在帝王家,多么可笑。

    太后张开嘴,仿佛还要继续说些什么,可刚一开口,便被一道娇娇的话声倏地打断了去。

    “圣上,”姜岁绵埋头在人怀里,像撒娇似的蹭了蹭:“我耳朵疼,我们的孩儿不会被吓着罢?”

    孩,孩什么?

    那厢的老妇瞳孔一缩,像是骤然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,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不远处还在忙着指使着内侍搬椅子的曹陌手一抖,险些没又把手里的拂尘给砸了。

    乖乖隆地咚,他昨晚当真没错过什么吧。

    “岁岁...”雍渊帝语中罕见有些迟疑,但不过一瞬,他便温声接过话来。

    他没有答“不会”,而是——

    “朕传太医来瞧。”

    正想努力使个眼色的小姑娘满意了。

    不过太医...

    还是算了。

    这都没串供,万一露馅可怎么办。

    他们身后不远,老人沉沉的眼皮倏地睁得大了许多,视线定定地扫向了雍渊帝怀中。

    凌厉且冷。

    怎么会这么巧就怀了孩子,定为虚言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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