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
卫孟喜真是爱极了这个小模样,虽然她还不会说话不会站立不会走路,可就是这个发育远落后于同龄孩子的小丫头,让她真正意识到生命里什么最重要。
且说陆家这边,王秀芳还在东屋赖着呢。
老婆子穿着个黑不溜秋臭烘烘的背心,原本的白背心已经被汗浸透,染成了黑黄色。“娘的儿,上炕来。”
王秀芳心里直犯恶心,再一看炕沿石早已跟背心混成了一个色,“不打扰娘了,您好好歇着,我爹娘那边给了半斤绵白糖,待会儿我给您泡水喝,那甜的哟……”
老婆子口水都快出来了。
要说家里其实也不穷,不仅不穷,比一般人家还宽裕不少呢。光老三寄回的工资,可不仅仅三四百这么简单。
为啥?以前陆广全的前妻没死时,他的工资也是只寄给前妻,可耐不住老头老太不要脸啊,一哭二闹三上吊帮她“代取”,取回来却一分不肯用在三房身上,光那三年至少就攒下六七百,现在娶了卫孟喜他们依法炮制,又抢过来五六百。
别说还有各种粮票补贴,他们舍不得用都给偷偷换成钱,现在手里至少把着两千块钱。
老太太就拿这两千块当胡萝卜,吊着几个儿子当野驴呢,其他几家估计不知道,可她王秀芳是谁啊?她哥在供销社可是当副主任的,她嫂子就在信用社上班,好几次看见俩老不死的去存钱呢!他们的存折上到底有多少,王秀芳可比他们清楚多了。
“娘啊,我算是知道了,别人的家千好万好不如自个儿的好,咱们女人家,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,只有陆家才是我的家。”
“咋,回娘家他们欺负你啦?”别说,陆老太还有点兴奋。
亲家是亲戚,更是对手,用小恩小惠笼络她儿子的对手。
“还不是我这肚子不争气,好容易怀上啊就想吃点荤腥,我俩嫂子盯我就跟眼中钉似的……我受点苦没啥,我啊,就是心疼肚子里的儿子,这可是老陆家的种啊,咱们盼星星盼月亮才给盼来的……”
这可真是催人泪下啊,陆老太心疼死了,陆家是不缺孙子,可老二缺儿子啊。
王秀芳哭得差不多了,擦擦眼泪,“不过吧,嫂子是外人,但哥哥是亲的,我大哥说了,他有办法给老二谋个工作哩。”
“啥?”陆老太差点没从炕沿掉下来,“啥工作?是正式的不?一个月能领多工资?补贴粮票不?”
“就他们供销社,现管仓库的叫赵癞头,要退休了,但他无儿无女,没人顶替他的工作,我大哥就想着给县分社塞点钱,把老二户口落他名字下头,下个月就能顶替他的工作。”
陆老太一听,有戏。
“到时候啊,娘您可就是有俩儿子在门外吃公家饭的人啦,这菜花沟独一份。老二的良心您是知道的,他最孝顺的就是您,说句咱娘俩的贴心话,对爹他都没对您上心,您说是不?”
陆老太想起这么多年老二的贴心,五个儿女中真是谁也比不上,心里受用极了。
“老二还说,他要能谋到工作,第一个就孝顺您,给您吃不完的罐头,吃不完的绵白糖,还要给您扯几十米的确良,给您做几身好衣裳,让菜花沟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瞅瞅……”
得,陆老太光想想那画面,嘴就咧到耳后根了。
“哎哟,娘的儿啊,可真是咱们老陆家的大贤妻,老二娶了你可真是祖坟烧高香咯,那你哥说赵癞头要多少钱才肯落户不?上头塞钱要塞多少来着?”
“不多,加上打点关系的,也就两千块。”
“啥?两千块?!”陆老太再一次表演了国粹变脸,沉吟片刻,“你先回去歇着,让老二来一趟。”
她可不是吃素的,儿媳妇说得天花乱坠,可终究是隔着肚皮的“外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