肆拾陆
主人的。
女主人不在这里住,主人跟它住在这里,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,给它吃的喝的玩的,还允许它在床上乱跑。有时候他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,连饭都不吃,就只呆呆地在沙发上或者什么地方坐着,眼睛里空荡荡的,黑得吓人。
这时候泡泡拍他一爪子,他就会回神,然后轻轻抱起它问:“你也想她了吗?”
泡泡才不想,泡泡谁都不在乎。
屋里总是弥漫着淡淡血味儿——这么淡的味道人类肯定闻不出来,老狗说得对,人类确实蠢——但泡泡能闻到。
它知道血是从哪里来的:主人的双手总是免不了伤,他有时候会细致地顺着手掌纹理拿刀尖细细划过,这个时候血腥味会更重。这样一定会疼,泡泡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干。
卫生间里也会有血味儿。
每隔一段时间,主人浑身上下都会有淡淡的血味儿——平常这种血味儿只会留在手上。有一次它在屋里撒欢,撞倒了卫生间的纸篓,里头有那种卷起来的棉布一样的东西,上头就带着血。
哦呦,人类可真是麻烦。
但这个人类、这个主人,算不上讨厌,毕竟他没饿着它。
当猫要知足-
家里很少来人,多数时间是主人一个人,有时候女主人会来,除此之外,只来过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。
先说这个女人。
这女人给泡泡的印象太深刻了,门儿一开就弥漫着刺鼻的香水味,害得泡泡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那女人看见泡泡,笑了一笑:“还养了猫?越来越像个人了。”
主人给她倒了水,语气没波没折的:“您应当提前说一声。”
女人又笑一笑:“只是来看一看,不碍什么大事——最近怎么样?”
“很好。”
“脸色这么差,可算不得很好。”女人说:“要知道,智力水平超群,并不意味他就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。”
女人的目光在主人缠着绷带的手上略停一停,抬眼道:“还有,你得记着当年我据理力争将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、允许你拥有国籍、并且能接受正常孩子该有的教育,是为了什么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莱切帕尔女士对此可是颇有微词,听说她在你中学时期找过你?”
“是的,母亲找过我。”
“对你动了刑?”
“是。”
“那时候我太忙,你联系我时我还有点惊讶。”女人喝了口水,问道:“那时候看护你的人是谁?”
“…是母亲。”
“我知道,是哪个母亲?”
“莱切帕尔母亲的贴身仆人。”
“听说她常打骂你。”
“是,她认为……孪生兄弟的死因在我。”
那女人笑起来:“一群蠢货,无非是图个心里慰藉。”
主人并不说话,他只略微低头盯着杯沿。
两个人聊了一些泡泡一点儿也听不懂的话,然后女人立起身来跟他道别。
主人说:“您肯屈尊来看我,我已经受宠若惊了。”
女人背对着他,又笑起来:“照法律,我是你名义上的姑姑,应该的。”-
来拜访的男人,说起来奇怪,他身上有跟女主人类似的味道。可能是她的亲戚,泡泡能闻到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。
他们聊了些什么,泡泡没听见,也并不关心,它当时一门儿心思去抓沙发上坠着的流苏。
最后那男人站起来,说了句:“这样对你和她都好。”
然后拍拍主人的肩,主人并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送客的意思。
直到那男人走到玄关,主人才冒出一句:“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