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
主子料事如神。
殷俶虽然眼中平静,神情却还是温和几分。
他坐在堂内的主位上,扫了眼三思。
三思愣了半晌,这才反应过来,边擦汗边傻笑着将袖口里殷俶事先为这人写好的名帖递过去。
“主子说了,今后你就叫伯柊。柊是常绿的树,这里面有主子的心意,你可千万不要辱没了。”
“仆省的。”
殷俶没有多少怀疑,毕竟前世,伯柊到死,也是个忠心的。
是夜,他捧着匣子坐在窗边,冷眼瞧向毓粹宫的方向。
今夜陈海值夜,如今这个时候,李习也应该与殷觉和李贵妃开始筹谋部署,想来现下的毓粹宫里,必定是被翻红浪,香艳非常。
李贵妃定是使尽手段,去迎奉那阉人陈海。
他眼中滑过些许嫌恶。
不久,自己的亲舅陆国公也该携女入京,前来“探望”。他要应付的事,还有许多。
殷俶从匣子里取出一串玉做的佛珠,握在手心里,直到那冰凉的珠子沾染上些许的温热,才似得了什么慰藉般舒缓了眉心,将佛珠复又放回。
过几日,陛下便该选秀。重华宫不选妃嫔,女官总还是可以选一位的。
“姑娘?姑娘。”
官白纻是被银栀唤回神的,直到看见对方沉沉的脸色,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冰凉,手指都冷到僵直了。
银栀将手上的披风搭在她肩头,又越过她,强硬地将打开的窗户扶上,“姑娘,您一个人对着月亮留什么眼泪。奴婢是个粗人,不懂风月,但您再这样,可是要感冒的。”
官白纻难得怔住了,她摸摸两腮,竟然真的有两道细细的泪痕,顿时赧然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,她竟然真的如怀春少女般,在这深闺中对月流泪。
银栀挑眉,“姑娘,您是有心上人了?”
官白纻只是冷眼瞥她,也不回话。仍旧转过身去,耳尖儿却是红透了。
她方才不过是出神去想,他现在正在做什么。他避开了李贵妃和睿宗的算计,睿宗必定不虞,禁足辍学必是少不了。
他现下还是那不得宠的日子,伯柊想来此时还未入宫,偌大的重华宫,就只有三思一个心腹,照顾他的起居。
男子到底是粗心的,三思也不是宦官,连那几份不阴不阳的贴心都没有。前世自己入重华宫,却是吃了一大惊。
殷俶一堂堂皇长子,每日的菜蔬果饮都极为简单,唯有那喝茶还算讲究,其他的都是怎么简便怎么来。夏日宫里分不到冰盆,冬日又赶不上上好的火炭,殷俶早早便惹下一身的病根。
又是畏寒又是惧热,胃部也常年有疾。
他又因幼年时长时间被睿宗罚跪,很早就伤了膝膝盖,一遇雨雪便痛苦难耐。偏生那人是个极为要强好面子的性子,疼了也不肯说,不愿露怯,每次便硬抗过去。以至于前世在自己入宫前,三思都不知道自家主子还有膝痛的要命毛病。
她虽然身在宫外,可魂儿早就飞进了那重华宫,怜惜着那人现下的处境。
“姑娘,你怎么这些日子总是走神,和你说话你也不听,就像丢了三魂七魄似的。”
“你若再胡诌,我就撕了你的嘴。”
银栀又是新奇又是好笑,抿着嘴偷偷看她。
官白纻却是有自己的谋算,过几日,宫里便该选秀。官念是必要入宫的,她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去求那陆夫人,也去做那秀女,请官阁老走动,入宫做个女官。
一来可以随时提点照应官念,二来也可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。
陆夫人对她自然是放心的,官烨之所以可以被她记名,也是自己在官念的身上下了大功夫换得的。她素来跟在官念身边,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