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鸿祯站在颖海的车队前。
苏朗死死咬着牙,眼眶赤红看着敬王,江锦城的暗卫上前将他按在坐垫上,将棋盒故意放回他手边,苏朗脸色铁青,额角青筋直跳,迟迟不肯落子。
敬王嗤笑。
不远处江锦城的仪卫打开箱子。
这边苏朗抬袖拭去额间冷汗。
一盏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长,足以让凌熠觉得苏朗大抵度日如年;短,也不过是让人脸色大变的弹指一挥间,只不过这一盏茶后,脸色铁青的人变成了敬王。
而苏朗脸上再寻不到之前的半分惊慌,他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,徐徐然伸手,终于在棋盘上落下了手中那枚迟到许久的白子,抬眸看着敬王,“殿下派人看的如何?”
敬王不答,面容狠狠狰狞了一瞬。
苏朗把玩着手中暖玉棋子,挑眉又问:“看来殿下是对颖海的这尊金佛不满意?”
凌熠很快收敛住情绪,沉默不语。
不远处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辉光,颖海城的车队里只有佛像。颖海的车队连夜将金佛装车,挑着人流稀疏的清晨出城,苏朗在这陪他耗了那么久的时间,又是饮茶又是下棋,演这么一出惊慌失措的戏,全都是为了让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,为了拖住和引走江锦城的全部目光。
是他大意了,他声东击西,可苏朗也给他来了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。
他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,就是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。
凌熠紧盯着苏朗,眼中抑制不住的血气涌动。
苏朗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,眸光扫过不远处的方鸿祯,回头直视凌熠写满杀意的双眼,他身体微微前倾,放低了声音:“殿下,我知道此刻你心里在想什么,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,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,你敢动手么?”
他摘下背上剑匣,放到了桌上棋盘边,示意凌熠打开。
敬王目光触及剑鞘上山河地理纹的一刹那,终于彻底变了脸色,他面容深沉如水,垂眸看着那把浮云地纪,心思百转。
凌烨比他更急需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,只有方氏庄园里的火药作为物证,是无论如何都不足以将他一个亲王问罪谋反的,凌烨唯一握在手里的人证袁则良,到不了帝都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,但他今日若是动了苏朗,就是不把代表天子权柄的浮云地纪放在眼里,就是将把柄亲手送到凌烨眼前。
凌烨手里只有袁则良,该急的是帝都。
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真正信任燕折翡,南山于他而言只是个突如其来的意外,他当然不会把宝全押在南山——澜江才是他的底牌。
说到底,还是他占了上风。
南山这一局还没完。
就算苏朗暗渡陈仓摆了他一道又如何,他倒要看看,太后崩逝,公主已死,苏朗怎么解释帝都有位贵人驾临南山的事。前来礼佛的香客们谁人不知,南山近来内寺戒严,外男不得入,这就已经足够他做文章了。
凌熠低低地笑了一声,继续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,不发一言。
苏朗将他那枚黑子拾起,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,他敛下唇角的浅淡笑意,淡淡开口道:“殿下,您刚才送了臣一句话,礼尚往来,臣也还您一句。”
“既然是对弈,就没有必胜的可能,一招不慎,满盘皆输,棋是殿下自己下的,苦果也得由殿下自己来尝。”
黑子从他松开的手指间滑落,在棋盘上滚了一圈,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方才的位置,苏朗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敬王:“殿下看完臣请的佛像了,想来这一路也不会再有人拦颖海城的车,那不如臣再去趟南山看看殿下要铸的佛像。”
敬王垂眸看着棋盘上黑子不甚明朗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