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滴漏声催秋雨急
桑格哪?又吃花酒去啦?”
曹一愣,看了一眼三太太,三太太其实看见了,但她故作不知,却向老太太说:“老太太,您今天可是冤枉了他啦。他是办正事儿去了。余杭县有一批茧子价钱便宜,去晚了就怕买不到啦。”
“怎么不等明年买春茧?”
“啊,是因为春天他们抗价没有出手。如今只好便宜卖了,这些茧商也真够奸的。”
“是啊,奸商奸商无商不奸么。”
“可不是吗。”三太太的马虎眼总算打过去了。
接着上的是饭菜,仆妇丫环们给主人上饭,大家开始用饭。
老太太叫了一声:“翠萍。”
翠萍走了过来:“老夫人请吩咐。”
“儿。翠萍一直伺候霑儿,我想西堂学馆也让她代管,你们的意思?……”
“嗻嗻,还是奶奶想的周到。”曹在老太太面前从无异议。
吴氏接着说:“索性午饭也陪老师吃。翠萍早上送霑儿过去,午饭茶水都归她管,下学后再陪霑儿回来。”
老太太点点头:“我正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晚上的事儿,我让老丁派个可靠的小子伺候老师。请示老太太,是四菜一汤还是六菜一汤?”三太太展示自己的职权。
“这是你当家人儿的事,我不管,只是午饭不要备酒。”
“那是自然,否则,师徒二人都喝得跟醉猫儿似的,还怎么念书啊!”三太太一言未尽,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老太太一边擦着嘴一边说:“就数你会说话儿。”
越是心急日子过得越慢,曹桑格走了五六天音信全无,曹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度日如年,在签押房可以唉声叹气,在老太太面前又不能露出半点声色。对于曹这个老实人来说,真是难哪!所以后两天他干脆就不去内宅的正厅吃饭了,谎说偶感风寒在自己屋里躺着哪。老太太吩咐让厨房给煮点儿稀粥烂面的吃,其实天天晚上曹都在喝闷酒儿。
这天翠萍在给曹霑洗头。屋里两架炭盆都烧得旺旺的。吴氏还在往盆里添炭。曹坐在桌边没完没了的自斟自饮,唉声叹气。吴氏也是一筹莫展:“可也是,这个三哥……没准信儿不要紧,你倒是送个话儿来呀!”
“我有一种预感。”曹认真地看着吴氏。
“什么预感?老爷。”
第二章 滴漏声催秋雨急(7)
“大事不妙!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有一年冬天我进京述职,在咱们舅老爷的亲家佛保家里看见过一幅雍亲王的画像,画像上题着七个篆字:‘破尘居士行乐图。’人是立像,穿宋人服饰,手握一串念珠,一头鬈发、眼小、眉细、两腮无肉,配上鹰鼻、薄嘴唇和下垂的八字胡……”曹看了一眼翠萍,压低了声音在吴氏的耳边说:“一望而知,是个极其阴险的人。”
“只要老爷认真当差,秉公办事,他长的什么样跟咱什么相干。常言说得好:‘馒头一笼一笼的蒸,皇帝一代一代的换,这有什么稀奇的。”
“唉——”曹长叹一声,把多半杯酒一饮而尽:“这也难怪你,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,谁跟你说皇阿哥们的事呢,八杆子都打不着。你嫁过来吧,年份也浅,平常过日子也谈不到这些。今天没事儿,我也跟你念叨念叨,曹霑也听听,将来未必没用处。”曹说到这儿停了停,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,可是没喝,他好像心里很乱,极想理出一条思路来,而后慢慢地说:“想当年康熙老佛爷两立的太子是二阿哥胤礽,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啊,结党营私,揽权滋事,招摇过市,肆无忌惮。到如今只落得跟大阿哥胤禔一块儿被高墙圈禁,听说还得了神经病,没有翻身的指望了。三阿哥诚亲王胤祉雅慕文事,不问朝政。五阿哥恒亲王胤祺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