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不如著书黄叶村
“给人家看病去啦,就这么两天的工夫,光这方圆就有十几个孩子得了痘疹。”
“别说了,今天是八月十五,过了节就好了。松儿,吃药,来,姥姥扶你。”
“松儿,松儿!”嫣梅呼之不应,她仔细一看,只见松儿气喘吁吁,鼻翅扇动:“啊,松儿,松儿,你醒醒,你醒醒啊!”
“怎么了?”陈姥姥用手摸索着:“怎么了?”
“不好,怎么都叫不醒啦!”
“快,你快去找他阿玛!”
“哎!”嫣梅答应一声,拔腿就走。
第十章 不如著书黄叶村(28)
嫣梅冒着凄风冷雨奔跑在村街上,嘶声喊叫:“雪芹!雪芹!”
雨水湿透了嫣梅的衣服,她仍然在奔跑呼号:“雪芹!雪芹!”
嫣梅的头发已然湿透,脸上满是雨水:“雪芹!雪芹!”她前街后街的四处寻找。
恰在此时,雪芹提着药箱,打着油布雨伞走进村来,一见嫣梅焦急的神情,忙问:“怎么啦?”
“松儿怕是不好!……”
“啊?!”雪芹闻言三步两步冲向家门。
雪芹和嫣梅来到里屋急切地叫着:“松儿!松儿!”只见松儿昏昏沉沉地在说呓语:“蚂蚱!蚂蚱!给阿玛下酒!”雪芹含泪抚摸松儿,又听见松儿喃喃地说:“笔!笔!快给我笔。好,我要给阿玛抄书呀!”雪芹把一只小楷笔放在松儿伸着的小手里。松儿紧紧握住,还在说着:“再变,再变,五支,六支……”声音渐弱,毛笔滑落在炕边,气绝夭亡。
嫣梅痛哭失声;陈姥姥捶着胸口哭喊着:“让我这瞎老婆子替了你去吧!替了你去吧!老天爷呀老天爷!你怎么这么不睁眼哪!”
雪芹痛子心切,昏阙气闭,“扑通”一声,仰面朝天跌倒在地,像是塌了一面山墙。嫣梅惊呼:“雪芹!你可再不能有个好歹啊!……”
阴霾的天空飘洒着片片枯叶,冷雨潇潇敲击着奇峰峡谷。
泥泞的官道,荒凉的田野里。张宜泉和鄂拜左右搀扶着断肠的雪芹,护送着松儿的棺木走向穴地。李鼎、嫣梅和陈姥姥尾随于后。
几只昏鸦凌空哀鸣而过,一丘小小的新坟立在路边,坟前放着两包点心。嫣梅搀着陈姥姥站立坟旁。李鼎扶着雪芹站在一边。众人良久无语,默然肃立。
突然,雪芹大叫一声:“我的松儿!你带走了我的心哪!”扑倒在地,一口鲜血,喷在坟前。
嫣梅跪倒在地扶住雪芹,嘶声地惊呼:“雪芹!雪芹!你不能再伤心啦!”
“让他哭吧!哭吧!”李鼎转身拭泪。
雪芹从墓地归来便卧病在床,一病不起。没有几天就显得形容憔悴病体支离。虽然如此,由于他痛子心切,好几次在嫣梅忙于家务的时候,偷偷地跑到松儿的坟前痛哭一场。
乡邻们时有所见,在那愁云密布之下,雪芹坐在松儿的坟前,不是二目凝滞望着新坟,便是坐在坟前低声饮泣。
乡邻们也时有所见,松儿的新坟上放着毛笔、字帖、月饼、清茶。这定而无疑是雪芹亲手安放的。
谁在松儿的坟前遇到雪芹,都一定想方设法把他搀回家来。
嫣梅除去延医煮药、精心照顾雪芹之外,几乎是再不离开他半步,实在不得分身,就请双喜嫂来监视雪芹,要不就托人捎信,请李鼎来住些天。
经过如此安排和嫣梅细心的照料,雪芹的病情确实渐渐有所好转,体力也渐渐有所恢复。
北风呼啸,大雪纷至。转眼之间到了乾隆廿八年(癸未)的大年三十。雪芹家里,虽然火盆烧得很旺,但是仍然驱散不尽袭人的寒气。
雪芹依然面容清癯,精神尚称可佳。他手里拿着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