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氏的倾灭
当他终于联系到远在美国的杜鹏飞,告诉他杜氏垮台的消息时,杜鹏飞呆了好久,哽咽着连说了十几遍“对不起杜家”。从有记忆开始就没见父亲落泪的杜明华,那天从话筒里听到了杜鹏飞真真切切的哭声,最后杜鹏飞泣不成声,伤心得快噎气了。
相比杜鹏飞的反应,杜明华倒没那么难过。
自从顾梦婷的事情被揭穿后,他恨自己有眼无珠,也对沉青枝有了深深的歉意。渐渐地,他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,开始觉得物质上的东西没那么重要了,权力、金钱变成了身外之物,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已。杜蓓琪和沉青枝离开海山后,他更加寂寞难耐,对亲情的渴望让他彻夜难眠,很想抛下一切跟她们去美国。
但“鹏飞国际”是爷爷和父亲的事业,也是杜家的期望,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,他无法挣脱,只能认命。这一次,因为“家暴”丑闻的冲击,“鹏飞国际”股价暴跌,资金链悉数断裂,他和爷爷想尽了方法,虽然极力挽回,却依旧无法阻止其走向倾灭的命运。
爷爷回了老家养老,表示不再过问世事;杜明华万分失意,觉得对不起杜家长辈,也为失去了高位者的权利而暗自神伤,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期。
某天醒来,忽然发现压弯他背脊的大山不见了,他因祸得福,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,自此海阔天空,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,看日升月落、繁星万点,心中竟有些隐隐的兴奋和期待。
他查了沉青枝和杜蓓琪所在的北卡州,分析了前去那里就业的可能性,然后整理好了自己的简历,往研究叁角园的各大企业投递,盼着可以尽快和家人团聚。
杜家发生的变故,像是一个诙谐的故事、一段有趣的笑料,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,口头上提起时嗤鼻一笑,笑过之后就没有下文了,没人关心杜家人的死活,也没人在乎他们的下场。
杜氏的衰亡,陈景恩算是重要的幕后推手之一,之前不向它下手是因为杜蓓琪,现在也是因为杜蓓琪,向它下了狠手。他做事一直信奉“责人不必苛尽,留叁分余地于人”,但这一回,他没有留任何后路给杜氏。
当初有多华丽,今日就有多落魄,杜氏几十年基业毁于一旦,犹如一艘沉入深海的巨轮,连残骸都不见了踪影,再也掀不起风浪了。
到了年末,陈景恩、宋凯文如往年一样,受邀参加海山市的新年晚会。
第一排,坐着市局的领导和“辉耀”的几位负责人,在大家热烈地交谈声中,晚会拉开了序幕。
第一个节目是依旧是热闹的大合唱,接着是海山大学的节目,看起来像是民乐串烧。
幕布打开,首先出现了古筝独奏,接着是笛子,第叁个出场的是琵琶。
琵琶声刚响了几秒,陈景恩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望着台上那名演奏者,露出前所未有的讶异神色。
“景恩,你干什么?”宋凯文急忙拉他的袖子,试图让他坐回位子上。
前几排全是海山的领导,他一个人突兀地站了起来,实在太失礼了。而陈景恩像是听不到宋凯文的声音一般,直挺挺地站着,望着演出台出神。
宋凯文没办法,跟着站起来,往他肩上用力一按,把他按回了座位。
陈景恩跌回了位子,机械地抓住扶手,整个人宛如失了魂一样,呆呆地盯着台上那个琵琶演奏者,从头到尾眼都没眨一下。
等琵琶演奏结束,他才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倏地清醒过来,拿起节目单,看到那首曲子的名字叫《梦回纽约》,演奏者是杨初岚。
纽约?这是曲子是为纽约写的?脑海中回闪着多年前的场景,某些已经模糊了的片断变得清晰起来。
陈景恩起身,直直冲向了后台,宋凯文看他这么激动,不知道发生什么,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