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会惨案
我努力了好久,直到枪声停止时,终于可以抬手了,我抱着他,想温暖他,可无论我怎么做,他的体温依旧一点一点在丧失,等救护车来时,他已经变凉了。
“那一晚,我看见艾德的眼是张着的,一直、一直都没有闭上。血顺着他的睫毛和鼻尖淌下来,流到了我脸上,有一股浓浓的腥气,让我十分恐慌,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。艾德是我的兄长,也是我的朋友,有时候,他甚至充当了父亲的角色,看着他流血,感觉我的血液也被抽空了。”
“我后来才知道,艾德中了十几枪,当场死亡;安妮中了叁枪,有一枪打在大腿上,击中了她的股动脉,她失血过多,抢救无效也死了;只有我,子弹和我的心脏擦肩而过,我却侥幸活了下来。”
“我的天,我的天啊。”杜蓓琪抱住头,眼泪横飞,哭得一塌糊涂。“怎么会这样?我从来不知道,你发生过这些事。”
“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,因为我不想再一次回忆那天的情景,这让我很痛苦。”光是回忆一遍都让他有种死去的感觉。
她朝他竖起手:“景恩,够了,我知道得够多了,你不用再回忆了,谢谢你告诉我这些,让我了解你的过去。”
他握住她的手,坚持说:“不,你必须听我讲完这个故事,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。”
她抬起通红的眼,一边流泪一边朝他点头:“好,好,我听着,你说吧。”
“关于音乐会的场景,我记得最清楚就是满眼的红色,到处是血,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。艾德趴在我身上,全身不停冒血,最后凝成了一块一块像砖头一样的东西,那一幕,成了我之后多年都摆脱不了的梦魇。”
“那一天,我失去了艾德,也失去了安妮,他们......他们那么好,善良、正直、勇敢,助人为乐,没人不喜欢他们,因为我,他们在拉斯维加斯永远闭上了眼。”
“我把小提琴砸了个粉碎,从那以后,再也没碰过小提琴。我时常会想,如果不是我非要去听那场音乐会,不是非要去见小提琴手杰夫,他们也许就不会遭遇如此恐怖的事情了,不会离开我,不会离开这个家。”
杜蓓琪捂住口鼻,呜咽着说:“不,这不关你的事,是那个变态枪手,还有美国的枪支制度造成的,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亲人们都这么说,可是,我却无法原谅自己。我的枪伤恢复得不错,很快出院,回家的第二天,家里人发现我失踪了,他们很着急,到处找,最后在墓地里找到了我,发现我睡在艾德的墓碑前。”
“可是,当他们询问我时,我根本不记得为什么会来到墓地,又为什么会睡在艾德的墓碑前了。家人这才意识到我出现了精神疾病,送我去看了心理医生,诊断我患上了PTSD(创伤后应激障碍)。”
“我开始发病,情况时好时坏,好的时候和在普通人一样,坏的时候跟白痴差不多。每次入睡,脑中会不断重复枪击案那天的场景,每一幕都是鲜红的颜色。晚上,我明明睡在卧室,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客厅、厨房,或者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,而我对自己怎么来到这些地方的一点印象都没有。”
“本来我马上就要进入大学了,但我当时的情况根本无法读书,爸妈给我办了休学,我一直待在家里,按照心理医生说的方法治疗、服药,情况却持续恶化。有一天,妈妈看到我在厨房拿了一把刀,准备刺进自己的胸口,她吓坏了,跑来打掉我的刀,抱着我大哭。”
“母亲是一个果断、坚强的人,很少见到她落泪。那一年,她失去了两个子女,还要面临失去我的痛苦,已经不堪重负了,常常吃着饭,眼泪就流了出来。我变得异常敏感,觉得自己很没用,害死了艾德和安妮,还要继续害母亲。”
“那个时候,我感觉世界是灰色的,像布满了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