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闷
十月中,云大正式出通告,卢斯被开除。
甚嚣尘上之后,薄翼的生活逐渐回归平静,不同的是周围的人对她总要再多出几分宽和与小心翼翼,她心里清楚,自己是不配得到这些善意的,真正值得的是那几个勇敢站出来的女孩。
方佳也更频繁地拉她出来吃饭,她本想向她袒露真相,可好像一旦错过时机,再开口便是难上加难。
对最好的朋友更加无法做到绝对坦诚。
也许这也是她要付出的代价里的一部分。
其实早已如此了,不是吗?
周四下午的物理选修薄翼不再陪方佳去,因为她那个时段有了新的讨论班。
时间就这么平稳缓慢地过渡到寒假,她们一起返回菁城。
刚一到家,周女士就念叨她瘦了,去之前脸上好歹还有些肉,现在下巴溜尖瘦成竹竿,一看就没有好好吃饭。
薄翼只能笑,解释北方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。
周女士戳着她的脑门骂她挑嘴,可骂归骂,心疼还是心疼,每天变着法给她折腾好菜,晚上还要加餐。
如此接近年关时总算养回来一点,她又重新变回粉雕玉琢的样子,周女士这才满意。
然而妈妈的挂心对象似乎永远用不完,不再念叨她,转而就开始念叨薄冀,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做什么工作,因此每次通话都会问什么时候放假,什么时候回来。
总在问,却总得不到准确答案。
每每挂掉电话,周女士就会忍不住长吁短叹一会儿,这种时候,薄翼只在旁侧默然不语。
腊月二十九那天,薄冀确定不会回来。
之前已经商量好在周舅父那边团年,不考虑堵车,一路过去也要耗费几个小时,没法再耽搁,周女士带着女儿驶往邻市。
菁城今年冬季有些反常,没怎么下雨,天上却一直浓云密布,几乎快要压覆到地面,也许今年菁城会下一场大雪。
一场自她出生以来,就没有落下的大雪。
薄翼茫然望着这样阴沉厚重的天,望了很久,某个瞬间,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地,突然喊了周女士一声:
“妈妈。”
周女士回:“嗯?”
“…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,可以吗?”
“你问呀。”
空气安静了几秒。
“好像……突然一下又忘了。”
周女士笑着用右手轻拍她一下:“傻乖乖。”
舅母已经携表哥周末回娘家过年了,家里只剩周舅父和外婆两人。
进门时,老奶奶伸头往她们后面看了看,没看到人,就问冀狗儿怎么没有来,她脸上有些失落,因为清楚记得去年大孙子和她说好以后年年都要陪她团圆。
周女士坐到老人旁边,缓慢抚摸她苍老弯曲的背脊,轻声安慰:娃娃开始上班了,忙,明年肯定会回来。
如此除夕夜便只有他们四个人一起吃团年饭,有了去年做对比,似乎格外让人觉得冷清。
不过大人们有自己的生活智慧,很快将情绪放去一边,热烘烘地推杯换盏,谈天说地,对桌上唯一的孩子嘘寒问暖。
一年过去,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尤其明显,妈妈眼角的细纹,舅舅头顶的白发,外婆日渐浑浊的眼睛。
没来由地,薄翼鼻子发酸。
吃完饭,窗外响起爆竹和烟花的声音,周舅父住在江边,可以去滩涂上放烟花,往年周末会拖着薄翼一起,今年只有她一个人,没心情再去,就只坐在客厅阳台上看别人放。
初二上午,他们一家人收拾好准备出门拜年,薄翼突然接到薄永锋的电话。
一则听了说不上什么滋味的消息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