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节
不很清楚,但也足够让他分辨出,她的身体应该还是虚弱的,因为姜云沧几乎是半扶半抱带她下来,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,不过唇上颊上开始有了浅淡的血色。
比起前几天,好得多了。沈浮极力望过去,终于看清楚她的肚子,依旧是平坦的,没有血,不知道那个孩子,她那么想要保住的孩子,还在不在。
心上似被什么重重一击,沈浮移开视线。
她没流血,至少她的身体应该没事。其实所谓没事也不过是想当然,即便有血,即便有事,她也会让大夫处理得妥当,不会在人前失礼,这么远远的瞥一眼,又怎么能知道她到底怎么样。
姜知意下了车,地上铺着素色地毡,一路铺到短榻跟前,姜知意踏着地毡走出第一步,迎着无数神情莫测的脸,听见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像风穿麦浪,沙沙作响。他们在议论什么?
队伍走得很快,快到城门前了,车子越过了清平侯府的祭棚,沈浮以一个诡异的姿势,微微侧脸向后,看着那从车前铺到榻前的厚密地毡,那雕花嵌螺钿的短榻,榻上雕漆的小几,水晶的杯盘。一切都不扎眼,一切都讲究华贵,这才是侯府嫡女该有的排场。
嫁给他的这两年里,为着朝中暗涌不断的形势,为着他孤臣的做派,她一直深居简出,衣食住行都很简单,现在想想,他自己要做孤臣,其实也没必要让她跟着受苦。
姜知意走出第二步,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,有人往前凑了凑,似是想要开口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少年明亮爽朗的声音叫她:“阿姐!”
姜知意抬眼,看见黄纪彦的身影迎着朝晖,衬着漫天飞舞的纸钱,飞快地奔向她:“阿姐!”
他大约刚从外面赶回来,背上背着包袱,腰间挂着水囊,他在距离祭棚还有十几步的地方猛地勒住马,勒得那匹五花马前蹄高高翘起,他便趁着这腾跃的姿势一跃而下,像一头展翅的鹰隼。
姜知意霎时间想起那天清早他越过墙头的情形,琥珀色的眸子弯起来:“阿彦回来了。”
队伍中,沈浮低垂着眼皮。阿彦,他又听见她这么叫人了。
从前觉得心中不快,他以为,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,可现在她不是了,他依旧是不快。
黄纪彦大步流星地往前走,想笑,但因为在国丧中,旁边便是送灵的队伍,这笑意便只藏在眼角不曾发散出来,他很快走到近前,伸手想扶,到底又缩回去,叫了声阿姐。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姜知意停住步子,眼睛里浮起一点笑意,“是我哥让人去找你的?”
“今天刚回来,听说你在这儿,我直接过来的,”黄纪彦看着她,一双眼睛亮闪闪的,“我没碰见云哥的人,云哥也让人去找我了吗?”
“辛苦你了,”边上的姜云沧拍拍他的肩,“走到哪儿回来的?”
“不远,刚到出云关。”黄纪彦扬着眉。
出云关,离京中一千多里地,几天之内走到那里,必定是日夜兼程。姜知意看着他飞扬的眉眼,忽地觉得周遭那些眼神,那些夹在鼓乐里听不清楚的议论,没有那么可怕了。
有这么多人在身边呢,她不应该怕,她能解决掉这些麻烦。
“阿姐,我特地过来找你。”
黄纪彦说着话想往跟前凑,姜云沧一把拉住他,压着眉头:“有什么话回去再说,这里不方便。”
黄纪彦转转眼珠,再一看丽嘉周遭那些目光灼灼的打量,恍然大悟。
送灵的队伍还在往前走着,沈浮看到了城门,看见最前面的鬼神纸马马上就要进城门,再过一会儿,等他也进去,就看不见她了。
和离的夫妻最好就是不再相见,况且走到这一步,都是他一手做出来的,可明明一切都是他的意愿,为什么如今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