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节
是数支名贵的毛笔,整齐地一字列开。
“平日喜欢用哪个?”
文凤真的语气带了一丝不可揣摩。
辽袖一咬牙,顿时明白过来,他又在试探自己!
前世辽袖自小养在农户,没见过世面,认不出好东西常惹嘲笑,她那时有些自卑,被人笑话了也不敢告状,文凤真瞧她一个人蒙在被窝抽泣,问她她也不说。
文凤真自小富贵惯了,对身边事物极为讲究,样样都用顶尖的。
每回夜里,辽袖已经累得浑身散架,酸疼难忍,浑身是汗,黏腻得不行,以为他弄好了,转身双手抱肩,只想安安分分地睡觉。
他却一手撩弄着少女的头发,从后头不依不饶的。
她羽睫颤抖,一双大眼眸湿漉漉,漂亮又虚弱,面颊微微透红,唇瓣微张,呼出的热气香甜,袖间藏了淡淡幽香,一把软软的嗓音,挣扎得哑了也没逃过。
少女猛然握住床柱,小脸羞得通红,被这一下子几乎弄哭,年轻帝王凤眸携了满足,一手支撑在她脑袋侧,同她说话。
从上回赏她的大甸象牙,说到辰溪朱砂,汾州的油薄白宣……年少时鲜衣怒马从军征战的所见所闻。
窗外竹影婆娑,夜风拍窗,他声音好听,辽袖就在他的臂弯中缓缓睡着了,满脸泪珠未干。
她所有见过的世面,几乎都是文凤真带她见的。
宫人们谨记:凡四方来献的金玉珍宝,都得由辽姐儿先挑了才能入库。
辽袖回过神,望着这一排笔,其中一枝徽州紫尖狼毫,是文凤真喜欢用的。
她的手停在这枝笔上空,只一会儿,便慢慢掠过,径直挑了一枝鹿毛笔。
她清楚,文凤真不喜欢用鹿毛的。
文凤真眸底一丝暗色,目若点漆,愈发衬得皮肤雪白,他问。
“为什么挑这枝。”
她时刻谨记,此时的自己刚从庄子进城不久,没有见识,老实本分,不敢惹事,她低眉敛目,细声细气,咬在唇齿间的字音湿漉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