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
混乱中酒碎了,人让他收好地上玻璃,他俯腰,碎片扎进手指皮肤,血腥味刺鼻,呛嗓子眼的香水混在酒里。
痛苦嗅上去就是这股味儿。
“唱首歌,五百块。”
“亲下一千,干不干?”
她们将全部体重依在他身上,衰老身躯里的激情因这个身壮体健的青年,一下汹涌起来。起了皱的手指在他肩上来回好几次,惊羡这骨头的青春和俊气。
那些人都大他十多二十岁,她们感慨这青年冷肃的俊美,气质清癯,有点野,还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娇贵。
黑色衣服给他笼上一层不可入侵的高洁假象,仿佛这男人生来就该驾驭别人。这感觉,怎么说?就是王子身体,奴隶命运。
去疼爱一个年轻王子?女人们兴奋了。
昏昏沉沉的灯光在天花板上转,黑得模糊。谢冷雨闭上眼,把尊严卖在这。男性手指发抖,仰颈。那些软软的器官蹭来蹭去,恶心得他倒胃。
他假装在巨大的痛苦中偷欢受益,慢慢地放松身体。和女人又不是没做过,是老了点丑了点,把你当个玩意儿一样呼来唤去,笑了你几声瘸子。何必斤斤计较?这种事,哪有男人吃亏的理?过了这坎,享受就来了。
享受…享受。
艹!去你妈的。
谢冷雨猛地站起,周身冷得阴沉,一声不吭地离开。
昏头了,怎么去做这种事。
当年即使饿叁天,都快死了,也绝不开口求人讨饭吃。他有他的傲,是死要面子活受罪。他做不了这的“少爷”,因为打小他生下来就是个贵少爷,都是别人敬他、怕他、讨好他,没一个敢这么轻慢他、欺凌他。
生来倔骨头,生来就挑剔。他挑人都还精贵得讲究。
空虚了,找看对眼的女人带去宾馆。稍不顺心就不做了,嫌弃气味太浓、胸型不好看、肚脐太长、外面声音太吵、房子摆设不好、灯太亮等等,兴致没了就让人起来,该回哪回哪。自然女人愤怒,有次被打,他没还手,第二天就请假了。
以前那招人嫌的脾气,他这两年已经磨去许多,但不是没有。
包厢里有人很不满。
“真当自己是个人物?他妈跪着给我舔脚我都嫌那条瘸腿恶心。”
他的舌尖抵住牙齿,握紧拐杖,加快地走。
那女人就追出来了,一张卡和名片塞在他口袋里。她说我不是因为你的长相。
“我出那么多钱,因为你很特别。”
他看了看名片,放回去。手捏着那张卡,暗示她继续说。
她直接伸出手,摸到他的大腿。膝盖还在,小腿截了,她摸到他圆润封好的肉端,仿佛摸到了他最敏感、最容易受伤的生命根梢。
“真的很美。”她迷恋地看去他的左腿。
他颤了一下,后知后觉她迷恋的畸形,猛地涌上厌恶,右手用力推开。
“滚。”
女人稳住身,笑笑:“我姓徐。这家店有我的股份,你的工资也是我开的。”
谢冷雨一下把卡甩在地上,头也不回。他走得吃力,胃里不停搅动。
一定还有别的路挣钱,没必要,真没必要。他一点也做不下去。
拐进卫生间厕所,他慌地推开门,一阵一阵难控制地反胃呕吐,酸液烧灼了他的喉腔。
这个恋残癖的女人以他的痛苦来取乐,太他妈恶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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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揣回兜,继续看窗外:“女的,邀我去她家睡。”
“睡多少个了?”
他轻叩手指:“关你屁事。”
两个月前,她在桥上做了个幼稚游戏。一枚硬币,正面,去管他。反面,让他自生自灭。闭上眼,她往空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