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怕就对了
韩仲思?若是我没记错的话,他已年逾花甲了吧?何苦卷进这摊浑水,替蔡党做那马前卒?”先帝只卫杞卫枳两女,姐妹俩感情甚好,关起门来卫枳与卫杞说话也是随意惯了。
“呵,还不是为了那点身后名,武死战文死谏,他想带着忠介之名入土呢。”卫杞冷笑,“朕恨不得让他别回来了,正好空出位置给高卿。”
“那也不成,花甲之年的清流,不管是打是罚都坏了长姐的名声。”
“瞧瞧,连你都知道。他们这是逼朕呢。”卫杞摸了摸小妹毛绒绒的发顶。
说起御史台,卫枳也是一肚子气:“那韩仲思在御史台这几年,把台谏的风气都带坏了,闲着没事就弹劾我奢靡,我一个闲散宗室不享乐干嘛,我自有食邑和产业,又不花国库的钱。”
“高卿此前劝朕务必抓牢言官喉舌,朕彼时尚不知高卿深意,只一味往六部要职使力,宪台御史给事中几乎都是蔡党门人,现今方知尾大不掉。”卫杞苦笑。
说起高云衢,卫枳也有些印象:“小高大人除服了吧?”
“应是在路上了。”
高云衢的车队低调地驶入京城的时候,韩仲思那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,不知从谁开始,大大小小的瓦肆茶馆都有说书人在讲韩仲思构陷六部堂官不成,以罢朝相逼,实属小人行径。
“那韩仲思都已经六十啦,寻常人家这个年纪都颐养天年了,诸君想想,这就好比您在路上碰到个鹤发老者,那老者不分青红皂白说您撞上他了,躺在地上装死要您赔钱,您能怎么办?您是能打他还是能骂他呢?若他一命呜呼,那您可是说不清啦。这韩仲思堂堂从三品御史大夫,行事如同乡间白丁一般,真真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。”
一时间物议纷纷,恼得韩仲思闭门不出,连上三封奏书乞骸骨请求致仕。卫杞心下畅快,却并不能顺着本心批了他致仕的折子,只能留中不发做挽留姿态。
“大监,你去查查是谁替朕出的这口恶气。”
“查过啦,”大监躬身凑到她耳边,“是长公主。”
“阿枳?她倒是有法子。过些日子她别院落成,多赐些东西过去,挑她喜欢的。”
“是。”
但不管是卫枳还是卫杞都没预料到这事还能再生变故。九月初一大朝会,户部给事中周诲出班启奏,道言官纠劾百司,本就可闻风奏事,而今却受小民讥讽,台谏尊严无存,而她自己亦无颜再任言职,自请罢官。自她开始,御史台大大小小的官员皆出班跪请罢官,绿袍绯袍跪了一地。
卫杞高坐御座,却觉万分茫然,她不明白怎么会到这一步。她看向百官前列的紫袍执宰,蔡铨装着老迈,闭目垂首,与她亲近的户部尚书范映微微冲她摇了摇头,示意暂缓行事。
卫杞匆忙散了朝,回了宫室闭上门,又掀了一张桌几。
高云衢未进城的时候就接了一路的线报,对京中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。在府里落了脚,便往宫中递了牌子请见。而卫杞也迫不及待地唤了她觐见。
“臣高云衢,恭请陛下圣安。”高云衢还未复职,便未着公服,今日穿的浅色直裰,端得是一身清雅风度。
卫杞见她来了,起身来迎:“高卿清减了,该要好好保重身体啊。”
几轮寒暄之后渐入正题。
“韩仲思一事本是信阳为朕打抱不平,行事鲁莽了些,但又何至于此呢?”信阳是卫枳的封号,卫杞咬了咬牙,心中暗恨,“高卿不在,不知朝会之时朕何等狼狈。”
“陛下还是急了些。”高云衢道。
“是朕托大,今日方知高卿当日之策乃金玉良言。”卫杞苦笑。
“言路的好处蔡党尝到了,再叫他们吐出来必是要伤筋动骨。陛下做好准备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