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64第六十三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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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咳、咳。”高文清清嗓子,念了一首七言绝句。
徐卷霜听完,慢慢将手中团扇向左挪,露出一张面来。若折扇缓展,又似孔雀屏开,高文一点一点瞧见了她的眉、眼、鼻、唇,这四官起先都只是半边见,最后才完全展露在高文面前。高文自己也说不清,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徐卷霜,夜夜同床日同行,她的面目早就映在他心里,可是……这会见却怎么还像初见那般欢喜呢?
不对,应该说远比初见欢喜。高文第一次见徐卷霜,其实并未对她的容貌上心。
“娘子,我很欢喜呢!”高文有一说一,继而又不甘心地追问:“我方才那首诗念得如何?”
她怎么就没对他的“好文采”评价呢?嗯——哼!
徐卷霜勾勾唇:“中规中矩。”
“嗯?”高文将两道剑眉横起,明显是不开心了。
徐卷霜就料到高文会做这反应,不由得笑出声来,赞道:“比中规中矩要稍稍上层些。”
高文这才将眉头舒展,也笑:“娘子,改合髻了。”
所谓合髻,便是结发,新婚洞房夜,新郎与新妇各剪下青丝少许,挽做一处同心结,交由新妇保存,从此夫妻和睦,永结同心。
高文半转长身,去取桌上的剪子,拿在手里,近了徐卷霜发髻前,却疑迟了。他这只右手,握过剑戟也勒过马缰,战场上执刀杀人,血溅三尺,也是这只手,却都不曾抖过,这会却颤得厉害。高文根本拿不稳剪子,更不敢将剪子挨上徐卷霜发丝下剪,特别担心锐剪会戳到她。
关心至极,便会患得患失。
对对龙凤花烛将房内照得亮堂,徐卷霜将高文的踟蹰模样瞧得清清楚楚,她笑道:“哪有直接就绞头发的,得先将发髻解了。”
高文一听若恍然大悟:“娘子说得是。”他赶忙放了剪子,过来半蹲在徐卷霜面前,欲帮她解开繁复的发髻。
徐卷霜见高文手法笨拙,知他对这发髻的解开方法,必定是既不懂也不会,她少不得要耗费一段时间教他。徐卷霜便道:“相公,你不要蹲着,也坐上床来。
高文乖乖地睁大了双眼,坐到徐卷霜身边。
徐卷霜缓缓教导高文该如何解开发髻,耐心且不驳他的面子。高文便一面学着解,一面想起往事,沧桑中泛甜蜜,不由得用令人酥.麻的语气说:“娘子啊,以前早上起来,我学着帮你梳髻,如今又学着帮你解发,如周复始,真好。”
徐卷霜闻言亦忆起那日,那一日高文治好了隐疾,清晨起床与她镜中对望,相携梳妆,可不真好!
徐卷霜发丝散落,垂尾近至腰前,她执起一缕青丝,挑起来,远远地隔着身子给高文剪。高文这才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,拿过剪子来,仍是怕下手重扯疼了徐卷霜的发丝,下手很慢,半响才剪得一缕发丝。
发丝断的那一刻,高文心中忽然咯噔一下:原来任青丝再韧,在被利刃剪断的时候,终究十分干脆。就那么咔嚓一下,两两联系就断了。断丝再也粘不上,粘不牢。
高文心中默默的自许,以后他一定要好生维护珍惜他与徐卷霜的感情,杜绝他与她之间生出一把剪刀。
高文剪徐卷霜的青丝剪得慢,剪自己的发丝却剪得快。他自己抽了黑玉簪散了头发,咔嚓就是一下,徐卷霜听得心跳担忧,再抬眼看时,高文手上已经攥着一缕发丝。
高文三下五除二将他和徐卷霜的发丝绾成了结,不快不慢,却也无错——其实这同心结的打法,萧叔则事先监督高文练习过一遍,并且嘱咐过高文,就算他手法练得再熟练,但是洞房花烛夜那一次,万万不可绾得太快,显得自己手法熟稔。
高文不太明白,询问萧叔则何出此言。